“知道我身份的人很多吗？”杨尘眼神微凝。
“不多。”人皇道。
“那就好。”
杨尘刚松口气，他又继续开口，“但也不少。”
“几大强族的掌权者是知晓你的容貌的，至于一些隐藏极深的老怪物，可能也能通过某些手段认出你的身份。”
人皇面色严肃，“毕竟这一个宇宙很大，能成为大能者的，亿万生灵中难出一个，总有我们不知道的存在。”
“的确如此。”
杨尘无奈点头，脸色露出一抹苦笑，这世上最通用的法则，不是什么天道大道，而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哪怕当年天武超脱，依旧不敢自称寰宇无敌，若非天道紧逼，他势必还要继续修炼，永无止境地提高。
谁又知晓，天元与天罚之外没有更强者呢？
“那么……我要如何帮你？”
最后，杨尘将话题引回来最关键的一点。
命运给他出了一个难题，同时也将他推到了无法回头的境地。
现在人皇看似对他客客气气，以道友相称，但杨尘心里很清楚，不过是前者拿不准天武是否留下什么制衡的手段罢了。
其次，才是看中杨尘这所谓命运之人的身份。
曾经超脱，不代表此世也能超脱。
曾经败给天道，此世再来一次便能胜过？
“……”
这一次，人皇明显沉默了许多，眼神古井无波，但杨尘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其眼眸中若隐若现的闪烁。
良久之后，人皇开口。
“按照我人族先辈历代以来的想法，只会有三种结果。”
“其一，举族搬迁至天元宇宙，彻底抛弃天罚宇宙的一切，虽然天元天道视万物于蝼蚁，随意玩弄掌控，但至少还是一个完整的天道，还存在着正常流动的时空。”
“或许我们去了天元宇宙会举世皆敌，却也好过在这里苟延残喘，坐以待毙。”
“而且，同为人族，我们可以给你们那里的人族提供庇护。”
“嗯？！”杨尘的眉头瞬间沉下，眼眸中闪烁着骇人精芒，可惜人皇脸上并未露出多余的神情，他并看不出什么。
“其二呢？”杨尘冷声道。
“其二，任由天罚宇宙灭亡，变异的天道收回所有力量，一个完整的宇宙之力，然后……他必然会觊觎同为宇宙的天元。”
“届时，你们一样难逃厄运，宇宙通道的存在并非偶然，极有可能便是天道弄出来的，我们若是消亡，下一个目标就是天元宇宙。”
“从某种层面上来说，我们的苟延残喘，也是在为你们争取时间。”
“而为了应对一个完整的天罚，你猜猜天元宇宙的天道会如何选择。”
“是指望着一群倚仗宇宙修炼的生灵去对抗天罚，还是……”
说到这里，人皇顿了一下，语气变得古怪起来，“还是如天罚一般，收回所有力量，对抗天罚。”
“第三种呢？”杨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第三种……”人皇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杨尘，一句话石破天惊。
“灭了天罚天道，重建秩序。”
“怎么可能？！”
杨尘惊了，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且不说宇宙之下的生灵如何能打败天道，惊艳如他当年都败了，就算真能灭了天罚天道，又如何重建秩序。
一方天道是真真正正的创世者与规则本身，重建秩序岂非说说而已，一个生灵再是天赋绝顶，也不可能精通万道，便注定了没有替代天道的可能性。
重建秩序，无稽之谈。
这是杨尘基于自己前世的境界与经验给出的结论。
“你说的这三种结局，无一都是死局。”
杨尘直接盖棺定论。
不等人皇开口，他继续道，“第一种结果，只会加速天罚回收力量的进程，人族乃几大强族之一，一旦你们举族搬迁，力量瞬间失衡，天罚将会以极快的速度收回力量，达到巅峰。”
“届时，你们是能够继续苟延残喘了，但天元宇宙会直面一个几乎全盛时期的天罚，一样是灭族的下场。”
“不……”杨尘顿了一下，改口道，“这样做的确会延长你们的生命，但这是以整个天罚宇宙为代价，而且还加速了他对天元宇宙的觊觎。”
“此等做法，涸泽而渔。”
杨尘眸子冰冷，好似能冻结宇宙，死死地瞪着人皇，若非顾忌后者修为高深，只怕他现在已经冲上去饱以老拳了。
“但至少这样能有更多的时间去寻求出路。”人皇面无表情，“天元宇宙很强盛，天道势大，就算面对天罚也能坚持极漫长的岁月。”
“这段岁月里，或许能等到下一个超脱之人，或许便能灭了天罚。”
“至于重建秩序……”
人皇沉默了，他也觉得这是不可能之事，比超脱更加困难。
“你不觉得自己的做法很自私吗？”
杨尘冷声将之打断。
“为了人族，值得。”人皇沉吟道，“万族虽是联盟之称，但其实都有着各自不为人知的想法，暗地里各有准备，我的这一想法，其余强族必然都为之付出了相当代价与实践。”
“生死存亡面前，一切皆为浮云。”
“天罚宇宙早晚会灭，若是早些崩溃能成全一个人族，何乐而不为？”
很冰冷的话，却也很现实。
“然后呢？”杨尘回怼，“有朝一日天元宇宙灭亡，你再带着人族寻找下一个宇宙？继续苟延残喘？”
“时间会给我们答案！”人皇不为所动。
“生灵最大的魅力就在于有着无限可能性，终有一日会有能灭掉天罚的存在出现，道友虽强，但这广袤无垠的时空中绝不止一个天武！”
“只要时空足够宽阔，超脱者不会断绝，天罚终有一日会被灭掉，我带领的人族会不断传承下去！”
“你……”杨尘噎住了，“简直无可救药！”
“哼！”人皇亦是冷哼，“迂腐！”
两人冷眼相对，冰冷的眸光中有火花迸射。
这两位不同宇宙的人族领袖，在此刻诞生了极大的分歧。
“真不知你这样的胸襟与想法是修炼到这个程度的。”杨尘讽刺道。
“超脱亦败北，又有何骄傲？死守一隅换来的只有灭亡！”人皇不甘示弱。
“你……”
“哼……”
“你们……”楚涵曦张了张嘴，发现二人没有搭理她的意思，顿时一股怒气由心而生，直冲天灵。
“闭嘴！”
虎啸之下，杨尘与人皇瞬间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