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八，黄道吉日，诸事皆宜。

    上午，李晖特意请假在家，等言懿忻带媒婆过来。

    正常小定就四样礼，但李悦是府尹千金，再加上言懿忻也舍不得委屈她，足足准备了十样。

    特意找了个李姓媒婆，这人是真能说会道，屋子里除了笑就是笑，根本没有冷场。

    两个孩子小定刚刚结束，李晖就匆匆赶往衙门。

    李媒婆是府衙登记在册的官媒，最近州府什么样她清楚，见状长叹口气。

    “自打李大人来了北境，我们过的比之前要好，可乌膻呷那边是真的不知足。哎哟，是奴家逾越了，不说这个，不说这个。李夫人您看啥前儿下聘合适？言秀才的意思是打算五月初四，赶在他出发辽东之前。”

    “可以，就按懿忻说的办吧。”

    “那行那行，那初四上午我们再过来。”

    说这门亲事对李媒婆来讲就是锦上添花，两家私底下就决定好的事，根本没有压力。

    吃过午饭，言懿忻就跟李恒、李怀去房里聊天。

    李媒婆看着李悦姐妹的背影，问：

    “李夫人，您这小女儿今年多大？咋说咱们也是本家，这二小姐的亲事……”

    “她还小呢，我得再留几年。”程雪直接打断她的话，“你刚才说乌膻呷那边不知足，是啥意思？”

    这会儿屋里只有她们俩外加白薇，正好从老百姓的嘴里了解一下外面的境况。

    李媒婆见她主动问，便也没隐瞒的回答：

    “既然李夫人问，那奴家也不隐瞒了，这四座县城看似已归属咱们凉燕，实则那些百姓可排外了。咱这边的百姓大事儿帮不了李大人，可这儿女亲事啥的都能主动帮一帮，奈何人家说亲根本不考虑咱们这边，真是不知好赖。”

    程雪理解她的愤怒，也心疼百姓们的付出。

    “既然他们上赶着不识买卖，那咱们做亲时也不用特别考虑。除了亲事，有起冲突的吗？”

    “也有，毕竟‘北猛子’不是白叫的，那边人野。但好在咱们衙差、巡逻兵厉害，没闹出什么大乱子。”

    程雪闻言长松口气，至于小打小闹的摩擦，这些肯定不可避免。村与村之间还会因为一口水井、一条小河干仗，更别说原本就是两朝百姓要他们强行融合。

    “铁匠村咋样？那边可有过来找你们保媒的吗？”

    “有有有，不少呢。男的、女的一大堆，我这几天都说成五对了。”

    “是嘛，那可真不错。”程雪笑着颔首，跟她闲话家常。

    李媒婆是个健谈的，吃过午饭足足在这边陪程雪聊了一个时辰才回去。

    当然，程雪也没亏待她，让白薇包个大红封，还给拿了两块艳丽色的料子。这边官媒跟电视里演的差不多，说亲时穿的衣服特别艳，鬓角还得簪个大红绢花……

    ……

    端午前后，是玉米啃青的最佳时机。

    李晖一直掐着日子，五月初二这天上午忙完手头的事情，让德喜回去接妻女，又让沈珏他们做好准备，等下去北面试验田。

    原本的北境防线已经挪到瓦达禄那边，这边拆除后留出一大片空地，李晖就用它做了试验田、种玉米。上足了化肥，前期每天都过来查看，如今玉米杆长势很好，就看灌浆如何。

    一行人，五辆车，浩浩荡荡出城。

    这是今年北境州府的重中之重，每一个官员、衙差，都特别重视。

    李恒跟言懿忻，还有李怀在外面骑马，李晖夫妇带着李恬坐在马车。李悦没有过来，定亲之后就不太方便出门，更何况今天还有言懿忻在。

    一路上说说笑笑，李恬不止一次跟父亲撒娇央求也想要一匹马。

    要说“眼缘”这个东西还真是妙不可言，程雪跟肖母的关系一般，可肖母甚是喜欢李怀。李家人都会骑马，李怀就在肖母跟前念叨一嘴，转天就送来一匹三个月的月龄的小马驹，而且还是纯种的北芪战马。

    收复的这四座城，除了乌膻呷以牛羊为主，其他三座全都以马著称。如今驻北军营的战马已全部替换，而且正慢慢往西北、东南等地输送。

    “……哎呀爹，求你了还不成，我也想要马，要白色的，一点杂毛都没有的那种，行不？”

    被十岁的小女儿搂着胳膊撒娇，李晖就跟捡着了一般，特别高兴。

    享受够了点点头，松口说：

    “好好好，爹答应，答应你！”

    “真的？爹你可真好。吧唧——”

    李晖察觉到左脸的湿意，好笑摇头道：

    “是真的，爹跟你肖伯父打过招呼了，要两匹上等马给你还有你姐做嫁妆。”

    “行，嫁妆好，嫁妆好。”李恬一点不知羞的点头如蒜。

    管它是因为嫁妆还是旁的，马儿到手才是王道。

    程雪看着小姑娘的样子，轻戳她额头，嗔句“不知羞”。

    半个时辰后，到达城郊试验田，众人纷纷下车，眼前一大片碧绿的玉米地，看着就喜人。

    程雪牵着李悦径自往前走，远离李晖他们，毕竟人家是来办公的，她们不好打扰。

    随便选一处地头的玉米，用指甲克粒儿，瞬间冒浆。

    “娘，它冒白浆了，好了是不？”

    程雪颔首，又选了一穗用指甲克粒儿，也是瞬间冒浆。

    “告诉你爹，庄稼可以啃青了。”

    “好。”李恬应下之后，就快走去那边找父亲。

    这也就是有外人，如果沈珏他们不在，小姑娘铁定得跑起来。

    程雪从地头走到地尾，又从东边走到西边。

    目前为止气候还算正常，所以精心伺候下的玉米，长势特别好。

    衙差那边动手掰玉米，李恒牵着妹妹走过来，说：

    “娘，我爹让咱们掰些回去，顺道给肖伯父那送点。”

    “知道了。”

    话落，程雪直接上手掰玉米。这活儿已经好久没做过了，没想到还挺熟练。

    李恒兄妹也没看热闹，学着她的样子掰玉米。一口气掰了三袋子，将掰完玉米的杆砍下，直接喂到马儿前。

    就在德喜等人觉得马匹不能吃时，没想到几匹马竟大快朵颐，还有些争抢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