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燕喂牲畜的东西，大多都是豆杆、高粱杆等物，跟北芪的广阔草原根本没法比。

    如今这新鲜的玉米杆牲畜也能吃，日后喂养的食物就又多了一种。

    “这东西不错啊，杆儿能喂马，结的谷物能吃。”

    “是啊，如果马吃这些，那牛也会吃。”

    “杆儿秋后晒干还能当柴，真的浑身都是宝儿。”

    “就是不知味道如何，要是难以下咽那可就……”

    陈典吏的话没说完，但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

    北境所有试验田耗费了多少心血，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尤其春耕的时候还赶上打仗。人心惶惶之下春耕，其难度只有亲身经历者才最清楚。真要是味道不好吃、白忙活一场，别说府尹大人会失意，他们也会。

    李晖并不知道大家的想法，围试验田走一大圈回来后催促大家上车。

    “怎么了大人，可是出事了？”沈珏面色凝重。

    李晖见他误会忙摆手，轻笑着道：

    “啥事儿都没有，就是把这些东西拿回去让饭堂煮熟，咱们先尝尝味道好不好吃。如果好吃让驿站快马加鞭给京城京城，给皇上尝尝鲜。”

    他们才提过“味道”的问题，没想到李大人跟他们想到一出。

    “对对对，大人说的是。良子快点准备，咱现在就回去。”牟海滨帮着催促。

    程雪那边已经上车、等待，李晖进来，马车就出发返回府城。

    半个时辰过去，府衙上下到处都是煮玉米的香味，别看不是粘玉米，刚掰回来没跑浆、直接下锅，味道最好。

    李恒跟言懿忻就留在衙房这边，往返饭堂看了好几次，终于如愿的抬盆回来。

    门开的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刘玉良几个衙差纷纷上前，帮忙把大盆放在桌上。

    黄橙橙、冒热气的玉米，令人十分期待。不过大家都谁也没上手，只等李晖先拿。

    “没外人都别拘谨，咱们每人拿一个先尝尝。”

    他这一发话，大家都上前伸手，很快屋子里就发出“嗯”、“唔”、“不错”等话语。

    衙差们吃东西快，顷刻间就吃掉了五棒玉米，边吃还边点头，先前担忧的事情明显不存在了。

    言懿忻吃完手里的来到李晖面前，说：

    “叔父，得派人在试验田巡查，这东西能填饱肚子，口感也不错，难保有错主意的走偏路。”

    李晖闻言觉得在理，看了眼刘玉良就没有说话。后者也懂事，手里的没吃完又拿一棒，然后出去安排了。

    大家对煮玉米的口感都很喜欢，德喜从外推门进来，手里拿了一大盘子冒热气的烤玉米。

    “老爷，这是夫人用炭火烤制的，让白薇拿过来给各位大人尝尝。”

    李恒走过去接过盘子，拿到父亲面前。

    一看就是按这边的人数给的，每人一穗拿完，盘子里还剩一个是刘玉良的。

    沈珏咬了一口烤制的，不住点头，道：

    “这东西是真不错，煮的、烤的都好吃。”

    “是啊是啊，就是不好储存的，那么多全都收回来，也持不了多久啊。”孙典吏言语间透露着发愁。

    李恒见状笑着摆摆手，开口解释：

    “孙大人别慌，这就是啃青，它还没长熟呢。就跟我们在农家，黄豆没成熟时撸些回去、用盐煮一样，就是吃个新鲜。”

    “那它成熟之后呢？不就老了、硬了？”孙典吏继续追问。

    他的家境很好，从他爹那辈就在没种过地，所以对庄稼并不是很了解。

    李恒正好闲来无事，就详细跟他说了谷物成熟后要怎么吃。这东西虽然他也是第一次接触，但长的跟黄豆似的，磨面肯定没问题。

    “……细一点的发面，粗一些的就煮粥。粮食嘛，一炷香不熟就煮半个时辰，再不济一个时辰，总会煮软的。”

    孙典吏跟其他人听懂这话，缓缓颔首，觉得靠谱。

    嫩的时候都这么好吃，估计等成熟以后就更加美味。

    李晖已经去里间他的办公室写奏折，既然大家对口感都没问题，抓紧时间运送去京城才是王道。

    当天晚上，北境各地的试验田都有守城兵跟衙差巡逻，确保不会出现丢失的情况。

    十天后，京城驿站接到了北境州府送的奏折跟玉米。刚巧肖清霖来这边送信，就把东西带进了皇宫。他是有特权的，白天可以随时进宫不用通禀，有时候比三个皇子还自在。

    一共运来五大麻袋玉米，羽林卫帮着一起带到御书房前，大太监富庸看到东西赶忙走上前。

    “哎哟小肖大人，您这是拿的什么啊？”

    “腰芦。”肖清霖回答，“去年我从南越带回来的种子，交给北境府尹种植，如今种出来了他那边给皇上送一些尝鲜。皇上这会儿有空吗？”

    富庸愣神片刻，随即摇摇头，说：

    “圣上正跟三位皇子商议明年会试的事情，小肖大人请稍后，奴才进去通禀。”

    “有劳富公公。”

    虽然他是官、他是奴，但富庸是皇姑丈身边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给点尊重很有必要。否则他们这些为社稷励精图治的官员，再被有心人在皇上身边叨咕一二，也够他们跑断腿的。

    当今圣上燕云辰共有三儿两女，五个孩子皆是同龄，而且生母品阶都不高，也并非出自世家大族之女。除了两位公主被自己生母抚养，其他三位皇子全部由皇上亲自教养。

    自小吃饭、休息都在一处，三个孩子虽不是一母所生，但感情却胜似亲生，十足十的兄友弟恭。

    很快，富庸小跑出来，着人把东西抬进去，毕恭毕敬的请肖清霖进去，

    一通见礼后，大皇子燕景走过来，看着地上的袋子，问：

    “表哥，这就是你从南越带回来的腰芦？北境那老农真种出来了？”

    他们哥仨背地里管李晖叫“李老农”，他总把“农户出身”挂在嘴边，三个尚未弱冠的皇子，自然有些顽皮。

    肖清霖颔首，从怀里掏出奏折，双手呈上说：

    “皇上，这是随谷物一起送过来的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