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心只觉得南冬怀疑的没有道理：“姚宇梧可能就是那么一说，你想多了。”

    “目前我们了解的一切都是我‘想多了’的功劳。”

    “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

    “你这么说也没错。‘瞎猫’准备了好几套方案，打算挨个试试，看看到底谁是‘耗子’，结果第一次就碰对了。”

    郑心想幸好第一次就成功，不然，按照南冬花钱没规划的性格，这个月他们只能水煮青菜了。这是，他的手机震动了，是红杨教授发过来的微信。他低头一看，变了脸色。

    “学姐的学位被取消了。”

    南冬耸耸肩，做出与他无关的神情：“论文作假本来就该取消学位，没什么好纠结的。”

    郑心还是有些愧疚：“要是我能联系上她……”

    “联系上还能怎么样？”南冬反问道，“叫她去托关系走后门吗？她一个孤儿哪来的人脉？退一步讲，如果她走了后门，对那些努力做学术的毕业生公平吗？”

    “你不了解学姐，她当时受打击了，你这么说也太不近人情了。”

    “呵，社会打击了她二十多年她都扛过来了，怎么偏偏在这个档口扛不住了？还不是自己累了，找个理由就逃避了。”

    南冬说这话时带着点莫名其妙的气愤，郑心不知道他的情绪从何而来。

    “算了，今天中午没睡，脑子发蒙，不想和你吵嘴。快点收拾，我要回去睡午觉。”

    郑心和南冬百无聊赖地在各自的办公室熬过了一下午，到下班时，郑心来找南冬回家吃饭，南冬拒绝了。

    “我晚上替请假的老师上自习，你自己回家吃吧。”

    家里已经没有什么菜了，郑心觉得逛市场很麻烦，打算去食堂吃饭，但食堂的味道又让他退避三舍。一时间他很纠结晚饭的问题。

    纠结过后，他和南冬一起定了外卖。不到十分钟外卖就送到了校门口。下班后物理组办公室只有他和南冬两个人，他打算在这里陪南冬吃完饭再回家。

    两人正评价着这家新开的米粉店，“砰”的一声一个男生猖狂的踹门而入。那男生长得人高马大，直愣愣就往办公室里面冲。只见男生几步走到他们眼前，端起两个人的米粉，不由分说往他们头上泼。

    南冬早注意到来者不善，往后撤了两步勉强躲了过去。郑心只顾着吃米粉，根本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被泼了一脸热汤。

    他被烫的“哎吆”一声，惨叫脱口而出：“我的叉烧啊！”

    男生抄起椅子，还要往南冬头上招呼，南冬一个跨步向前，左手拨开椅子，右手直接捶在了男生下巴上。男生一下子被打蒙了，直接仰面倒下，后脑勺着地时发出暖瓶碎了一般的声音。

    郑心早就注意到了南冬房间里摆了一个练拳用的沙包，被南冬这样的练家子揍一下，肯定要疼一会儿了。在加上刚才那吓人的声音，他真担心这孩子死过去。

    他抖掉头上的米粉，试着把男生扶起来：“能不能站起来？晕不晕？”

    男生刚才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郑心一扶倒像是活过来了。他跳起来指着南冬打骂：“你个XX的！你和我媳妇儿说啥了！”

    郑心被这一句“媳妇儿”雷的外焦里嫩。还是穿校服的娃娃呢，上哪娶媳妇去？南冬倒是很淡定，但郑心能看出他的表情明显是很生气了。

    “刘琪浩，你刚回家反省，又想挨处分了吧？”南冬说。

    “回家就回家！你个XX的！我媳妇回寝室就哭，在班里抽搭了一下午。你一个老师欺负女生，要不要脸！”

    刘琪浩说着还想往前凑，郑心怕南冬一来气把这愣头青打死，赶紧从后面抱住他大叫：“误会误会！都是误会！”

    办公室的门还敞开着，门口围了一层又一层看热闹的学生，早有人跑去找了政教老师，很快就有人赶来了。

    赶过来的人是张彪，他一见刘琪浩就皱起了眉头，训斥道：“怎么又是你！这次连老师都敢打！等着被开除吧！”

    刘琪浩还在那里死不认错，嘴里带着脏字指着南冬和郑心骂，南冬的脸越来越冷，郑心甚至想放开刘琪浩把南冬抱住，他实在是不敢想象冷火山爆发是什么场景。

    在人群后闪出一个有些秃顶的中年男老师，他推开围观的学生走进来，一巴掌拍在刘琪浩的后脑勺上：“又作死！又作死！这次一定找你家长！先给我滚回去！”

    刘琪浩根本不管周围的人，双手往裤兜一插仰面朝天走回教室，像是完成了什么壮举一样，围观的学生也被张彪驱散了。只留下办公室里一片狼藉。

    秃顶的男老师有些抱歉地说：“小郑老师没烫着吧？挺对不起的，我这学生总是作祸啊。”

    他和南冬帮郑心把身上挂的米粉和菜丝摘干净，郑心问他：“您是刘琪浩的班主任？”

    “对对，”男老师说，“我是八班班主任，周佩琦。”

    佩琦？郑心差点笑出来，怪不得学生起外号叫他“哼哼”。

    周老师问：“这刘琪浩今天又哪根筋不对了，他背的处分封顶了，这次肯定开除。”

    郑心想起李美宇学姐的下场，“他爷爷是风城市的老市长。别闹得太僵。”

    周老师一听脸色都变了：“还有这事儿？我才知道。领导也没告诉我班里有这么一尊大佛呀。怪不得之前请家长人家说什么都不来，原来是没看得起咱们臭教书的！”

    南冬冷哼一声：“老市长又怎么样？孙子混成这德行，他爷爷知道得打断他腿。”

    周老师连声说：“那是那是，但咱们当老师的能得罪起谁呀？你是年轻气盛。等你到我这么大岁数就知道了，老师其实啥本事也没有。”

    他接着对郑心说：“郑老师，这事委屈你了。我一会和彪哥说说去，看刘琪浩这事怎么处理吧。明天让他给你道歉吧。再让他课间操时候当全校学生面儿作检讨。”

    郑心答应了：“我明天下午有试讲课。中午可能要在阶梯教室备课，你让他到阶梯教室找我吧。”

    周老师走后郑心用湿巾擦了脸，脸上没有烫伤，但他最喜欢的一件白T恤算是是废了。让他惋惜的还要那满满一层叉烧肉，天知道他是下了多大决心才加了三人份的叉烧啊！

    “南冬，你下次得注意点。”郑心说，“再怎么混也是个学生，你手那么重打坏了怎么办？”

    “郑圣母，慈悲不是乱发的好吗？你要是机灵点不被泼上，什么事都没有了。”

    南冬脸上依然是淡然的神情，可郑心就是觉得他现在火气特旺。

    “你自己能回去吗？”过了一会南冬问。

    “没事，回家洗洗就好了。”

    郑心继续用湿巾擦着衣服，总觉得哪里不对。今天打人的这个混小子看着不眼生啊！他是不是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