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喊来人，老爷子的房间附近有几个医生守着。

    听到江绾的声音，赶紧爬了起来。

    过来看情况，各种仪器检查了一遍，迟疑地对沈逸等人说道：“老爷子的情况不太好……”

    沈殷和沈逸脸色大变，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怎么会不太好呢，前两天你们不是说已经稳定了吗？”

    “这……”医生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只能略带小心地看了一眼沈家众人，低声下气道：“沈老爷子的年纪已经大了，其实根本受不了多大的刺激，病症这种变化是会很大的，有的前一天还好好的，后一天人就……”

    沈家老宅气氛阴冷。

    本来以为沈老爷子会有好转，但没想到是越来越差了。

    沈殷更是自责不已，不敢靠近沈老爷子在的范围，跪在沈家祠堂内，天天反省自责。

    沈程路和沈程会也知道沈老爷子这件事他们大房脱不了干系，为了将自己的过错减到最小，和沈殷一样天天跪在祠堂。

    苏云婉倒是时不时过来看两眼，只是没有一个人愿意搭理她。

    等到下午，神色匆匆的沈怀川处理完沈家的事从外面回来，听说沈老爷子不大好，脸色瞬间阴沉无比。

    直接去了祠堂找沈殷算账。

    江绾怕出什么意外，连忙跟上他。

    这种时候，她说什么都没用，只能默默陪着。

    沈怀川面色阴沉地吓人，快步走到沈家祠堂前，看到里面跪着的沈殷一家，冷笑道：“现在知道错了，当时干什么去了？”

    说罢，便蹲下身子直接拽住沈殷的衣领拖了起来，沈殷有点难受到喘不上气。

    身后跪着的沈程路和沈程会对视一眼，上前阻止：“有话好好说。”

    不说还好，沈怀川挺到有话好好说这五个字恨不得直接把几人掐死。

    “原来你们还知道这句话，那当时为什么就不能和爷爷好好说。”他大掌用力掐住沈殷的脖子，语气也冰冷的吓人：“要是爷爷有个三长两短，你也别想活了。”

    沈殷看到他冰冷无比的眼神，心一下子就冷了下去。

    从前就知道这个侄子不是普通人，他们争不过，但是现在才明白清楚地感觉到沈怀川的可怕之处。

    他刚才那个眼神……

    要是老爷子真的出事的话，他是真的有可能让大房一家给老爷子偿命。

    沈怀川和沈溯一样，人前风光潇洒，但人后的手段一点也不少。

    江绾追上来就看到沈怀川掐住沈殷脖子的那一幕，连忙过来劝架。

    “怀川，你先放开，你听我的先放开，现在当务之急就是看好老爷子，等之后再和他们算账也不迟。”

    沈怀川现在的状态很不好，让她都有点害怕。

    但她很快就放平心态，尽量语气平稳地劝阻。

    沈怀川看到她来了，听到她说的话转头看了她一眼，恢复了一点理智，只是双眼中的红血丝和疲惫还是有点吓人。

    手上稍稍松了点，这让沈殷有了喘气的功夫，不至于被他掐死。

    沈程路沈程会兄弟二人赶紧跑上来，把沈殷拖了过去。

    “最怕的是没有之后了。”沈怀川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沙哑。

    江绾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踮起脚用手摸了摸他的脸，“听我的，我们先离开这里。”

    沈怀川一愣，点了点头。

    最后看了眼沈殷等人说道：“不要以为我走了就是高枕无忧，老爷子那边出现一点状况，你们一家都没有好日子过”

    老爷子徒然病倒，现在整个沈家的内外务都由沈怀川来处理，沈溯倒是没怎么露面。

    沈怀川几乎三天三夜没有合眼，江绾把他带到房间，安抚他睡着了。

    等出来的时候，恰好撞上来找沈怀川的沈溯，看到里面出来的人是江绾，便眼也不抬地问：“怀川呢？”

    他语气算不上多好，只是让人感觉无比的冷漠与冰冷，但沈溯对沈家的大部分人都是这种态度，这让江绾也无话可说。

    她轻敛了敛眼眸，轻声道：“刚刚睡着，有话等他醒了再说吧。”

    那天他和沈怀川吵的内容她一点都没听懂，但不妨碍她猜到沈溯并不是什么好人。

    虽然她自己也不熟……

    沈溯冷眸扫了一眼她，见她躲避自己，面无表情地说道：“既然怀川睡了，那就请你帮我转达他。”

    他径直走进沈怀川的书房。

    江绾无语，这也太喧宾夺主了，但也只能跟了进去。

    沈溯原先是想让她转达沈怀川一些事，但左右盯了她片刻，那种排斥感让他还是没有说出来。

    这个人没有背景，能力勉强过的去，相貌气质倒是稍好一些，若是配沈家的少爷也不能说不合适。

    但如果是配沈家的家主的话，那就不行了。

    沈溯思绪不停变换，连带一双眼眸都有点发冷。

    “老爷子的情况你们也都看到了，如果这一关没过去，那沈家势必是由沈怀川来继承，但很可惜，现在帮他把握大局的人是我，我不希望沈家家主的妻子，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女人。”

    沈怀川书桌上有关于沈家的不少资料，沈溯略微翻看了两眼，头也不抬地说道。

    江绾被他的话说的呆愣，然后就是难以置信。

    什么叫平平无奇的女人。

    这沈溯未免也太自大一点了。

    她干脆直接了当地说道：“我听不懂你的意思，请回。”

    沈溯抬起眸，他几乎没什么表情，平时也是一副很严肃的模样。

    “这是沈家，你叫我回？”

    江绾扯了扯嘴角，听懂了他的话，“沈家也不是你的这里虽然是沈家，但是这个范围是沈怀川的，他的就是我的，你进了我的地方，说了我不爱听的话，难道不能让你走？”

    江绾在沈家，还是第一次把话说的明明白白。

    沈溯盯着她，看不出什么情绪，本来就觉得她善于伪装，绝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样温和有礼，她话一出口，更是证实了他的猜测。

    一个平时温和的人，突然恼羞成怒，就差指着他的鼻子骂。

    这种反差也确实少见。

    沈溯从没被人用这种教训的语气赶，就算他再能隐忍，但也不代表他在这个时候选择隐忍。

    “你知道你在对谁这么说话吗？”沈溯站起身，原本就高大的身形在站起来以后，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再加上他冷淡严肃的表情，看上去就很吓人。

    江绾也不是个怕事的，“当然知道，我也没说什么，就让请回，很难理解吗？”

    沈溯面色不停变换，一句话都没开口。

    本想说我有很多种办法让你悄无声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但转念想了想，他还没到和一个女人计较的地步。

    便也作罢。

    但这么善于伪装的女人绝不适合沈怀川。

    江绾冷着脸，管沈溯脸色有多冷，一点也不肯让步。

    沈溯只是轻描淡写来了一句：“我最开始说的话不是为了征求你的意见，只是在通知你。”

    “怎么，沈老爷子都认下了，你不认？”江绾的伶牙俐齿在这一刻发挥到了极致。

    沈溯还是那样平淡，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掀。

    “爸认下你不代表沈家其余人认可你，现在老爷子还躺着，是什么情况谁都不知道。”

    沈溯的话是在说沈老爷子已经昏迷，如果醒不过来，那沈家的家主虽然是沈怀川，但他手上仍然有不小的权利整她。

    江绾冷笑道：“你不也就仗着老爷子现在昏迷才来欺负我的吗，如果我让他醒了，你还能说这些话吗？”

    “昏迷就是昏迷，你大可以试试。”沈溯不想和一个女人计较，但是刚才江绾说的欺负倒是让他愣了片刻。

    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不是欺负。

    不过他也懒得纠正。

    “试试就试试。”

    突然隔壁房间传来动静，沈怀川面无表情出现在书房门口：“你们在说什么？”

    没想到会把沈怀川吵醒，江绾没说话，走到他身后。

    沈溯懒得解释那么多，但看到自家那个为爱有点失去理智的侄子，他还是忍不住用有点生疏的语气说：“我会和她说什么你不是应该最清楚吗？”

    沈怀川是他看着成长的，本来沈家和他的关系就处于一种很僵硬互相依附的存在，沈老爷子虽然当年冷眼旁观，但这三十多年对他不算差，甚至还比对两个儿子还好。

    他虽然偶尔会想起当年魏家发生的事，但沈家毕竟是扶了他一把，沈怀川他还是觉得可以的。

    他不想让沈家衰败。

    而沈怀川妻子的人选，几个月前他已经有安排了，只是沈怀川快了一步，让他心情越加压抑。

    沈怀川也冷着脸，将江绾护在身后，一步也不肯退：“虽然你是我三叔，但是触碰到我的底线我一样不会留情。”

    沈溯挑眉，居然笑了一下，但说话的声调和笑容成为两个极端。

    “所以这个女人是你的底线？”

    沈怀川皱眉纠正他：“是妻子，是，是底线又怎样，像你这样的人不会明白。”

    沈怀川几乎是往沈溯的心里补刀。

    沈溯面色微微一变：“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沈怀川无比清醒，他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沈溯这些年对沈老爷子不过是表面恭敬。

    “当然知道。”

    沈溯冷冷丢下一句：“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沈怀川揉了揉眉心，这两天发生的事实在太多了，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尽管这样，还是先安慰江绾，“没事的，别将他说的话放在心上，有我在你就不会出事。”

    沈怀川这句话更像是一个承诺。

    江绾听了心里微微发暖。

    “我知道，你继续休息吧，我去爷爷那边看看。”

    沈怀川索性穿上外套，看了眼外面的天气：“我和你一起去，现在也睡不着了，不如看看那边是什么情况。”

    去了沈老爷子那边，情况还是不太好，林仪红看到儿子那布满血丝的眼睛，心疼的不行。

    把他赶去这边的空屋补觉。

    江沛偷偷摸摸凑到这边，被江绾发现了。

    江绾借着上厕所的名义偷溜出来，实际上是想让江沛先离开沈家，现在沈家的情况有点复杂。

    那些旁支每天都过来打听情况，再加上外面的风声，与沈溯对她的成见，江沛继续呆着不好。

    “你先回去，现在沈家太乱了。”江绾这几天也是很忙，跟着林仪红照顾沈老爷子，应付那些旁支和来访的人，一点错都不能出。

    江沛嗤笑：“我偷偷来找你，结果你和我说这些，要我说，你的反应也太迟钝了吧。”

    江绾心里有了一丝灵感，但不好说出来，反问道：“你说的是……”

    江沛一脸恨铁不成钢：“你农场里有什么我都一清二楚，你也不用藏着掖着了，你前段时间不是兑换了那个药水吗？现在沈老爷子都这样了，你不得表示一下？”

    “你傻啊，沈老爷子才是沈家主掌大权的人，沈怀川再怎么牛逼，头顶还有一个沈溯了，那沈溯我瞧出来了，他不喜欢你，所以沈怀川可以站稳，但不代表你能站稳，他再护着你，也不一定能搞过沈溯啊。

    “但如果你把沈老爷子搞定了，沈老爷子好了，以后沈家还不是你说了算。”

    江绾不得不承认，江沛在某些方面上算得上天赋异禀。

    这些她都忘了。

    农场里是有那个药水。

    她略微迟疑了一下：“但是我不会医术，我也总不好直接给沈老爷子灌下去。”

    “这有什么难？”江沛面色得意：“等晚点你过去，就和他们说你认识一个很厉害的老中医，把沈老爷子现在的情况告诉了他，他开了药水，农场的药水肯定有用，你就强行灌，等沈老爷子清醒了，谁也不能说你一句不是，到时候我也跟着你沾光。”

    江沛把算盘打的明明白白的。

    江绾佩服，还想再说点什么，里面突然传来一大堆动静，然后有人急匆匆喊道：“不好了，沈老爷子不好了。”

    江沛把江绾推了进去，“现在到你表现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