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绾今晚穿了件带红的毛呢外套，看上去添了几分喜气。

    沈怀川一直含笑望着她，整个沈家的人都能感觉到沈怀川的不一样。

    尤其是旁支，即使已经在竭力克制，但眼睛还是忍不住往江绾那边瞟。

    沈家什么时候多出来个人？

    而且还是和沈家继承人关系匪浅的人？

    不应该啊，沈老爷子没说过。

    旁支们各怀心思，一一给沈老爷子道新年喜。

    沈老爷子心情也不错，除夕晚上是最热闹的时候。

    人老了，就喜欢热闹，只是他的性格自从妻子离世以后有点怪异，平常的时候巴不得沈家老宅越冷清越没有人说话好，所以早早让自己的两个儿子成家搬出去，沈溯倒是住在沈家老宅，只不过他平时工作繁忙，只偶尔回来一趟。

    但一到逢年过节，沈老爷子就巴不得沈家的人越多越好。

    不管是旁支还是自己的亲儿子亲孙子，全部都叫来。

    江绾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有点惊讶但又有点兴奋。

    沈怀川握住她的手，亲密与她说话：“怕？”

    江绾摇摇头：“只是觉得沈家的人好多。”

    “大部分都是旁支，还有一小部分是和老爷子有旧，所以也跟着过来过年，人多是多了点，但不碍事，跟紧我就好。”沈怀川安抚道。

    江绾放心了，其实是那些旁支时不时看过来的眼神让她有点厌烦，虽然是没有恶意的眼神，但看久了，心里总归是不舒服的。

    沈怀川早就注意到了，前两天已经和老爷子聊过，所以今天也是时候告诉沈家那些旁支。

    沈家的人坐了好几桌，其中沈老爷子与沈殷沈逸，沈溯，还有沈怀川这辈的几个人与伴侣。剩下几桌都是旁支。

    沈老爷子举起手里的昂贵酒杯，喝了多了，脸稍稍有点红，但还是中气十足地站起来道：“今天呢，趁着大家都聚在一起，所以我宣布件事。”

    沈溯一脸平静，眼神不知道在看向哪里。

    沈殷和沈逸稍微有点紧张。

    旁支们更是一脸郑重，觉得老爷子要宣布很要紧的事情。

    沈老爷子虽然喝的多了点，但头脑还是很清醒，观察了下在场所有人的反应。

    “沈家一直处于长盛不衰的位置，也有各位的功劳在里面，但现在我年纪大了，也没法子面面俱到，怀川年纪正好，能力各位也是看在眼里，所以今天我正式宣布，沈家新一任的家主，是怀川，等大年初七的时候，麻烦各位到场，咱们去祠堂烧柱香。”沈老爷子脸色平静，语气也听不出什么异常，仿佛只是在宣布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但所有人的脸色都是一变。

    以沈殷为首的沈家大房都是一脸难以置信，没想到在除夕吃饭的时候沈老爷子就在没有通知任何人的情况下，把这件事宣布了。

    不对，沈殷猛地抬起头，不是没有通知任何人。

    他目光直接看向沈溯，他的这个好三弟，见沈溯一脸从容，便也知道他是提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沈溯察觉到那道眼神，没有回望过去，而是难得地笑了一下。

    苏云婉更是一脸愤愤不平，她的两个儿子虽然比不上沈怀川优秀，但也不差，丈夫还是沈家的长子，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长子都是优先的，怎么可以在没商量的情况下直接把沈家家主的位置给了沈怀川。

    沈程路和沈程会兄弟二人脸色难看极了。

    江绾也是一脸震惊，不动声色望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发现最冷静的就是沈怀川这个当事人和沈溯了。

    沈逸夫妻是一脸微笑，觉得老爷子这个决定英明极了。

    谁说凡事都要长子优先？视能力而定才是最好的。

    旁支们震惊过后，也觉得这个决定没什么错，沈家最优秀的就是沈怀川，把家主的位置给他实至名归。

    苏云婉收拾好心情，站起身，有些话沈殷说不出口，那就只能由她来说。

    她面带微笑：“爸，您这么早说这些干嘛，怀川说到底还只是个孩子，把这样的重任交给一个孩子不合适吧，咱们都是一家人，改天慢慢商量不好吗？”

    沈程会与他的小女友也附和道：“是呀，是呀。”

    沈老爷子冷哼一声，对她们心里的这些小九九一清二楚。

    “你现在说这些，是觉得家主这个位置是该给你大房，觉得让怀川得了，你们不仅没有面子也在沈家没地位了才这么说的，我还不清楚你们，想争这个位置，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吗？”

    沈老爷子还算平静，但说话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爆。

    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戳穿，苏云婉脸色瞬间僵硬，虽然大家心里都清楚她是为了什么，但是明面被戳穿还是让她颜面尽失。

    最后尴尬地坐下了。

    沈殷想争，但是不敢与老爷子对着来，所以预知在心里纠结。

    沈老爷子最了解自己这个没什么大本事，野心还大的大儿子，毫不客气地训斥道：“你媳妇起码敢说，你就一直憋在心里，就算再嫉妒再不满也都憋在心里，这么多年了，我提点你也不是一句两句，你一直没放在心上，你扪心自问，我要是把家主的位置交给你，您能做的好吗！”

    沈殷血色褪去，一脸煞白。

    全场没有一个人说话，在最热闹的除夕夜，沈家老宅的鞭炮和烟花还在放着，大厅内却陷入了最尴尬的境地。

    这种时候，旁支们自然是不敢说话的。

    分明是大过年，林仪红有心想劝两句，却被沈逸拽住了，暗示她这种时候别多嘴。

    林仪红只好把嘴巴闭上。

    沈怀川给江绾投去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

    最后还是沈溯开口说话了。

    “爸，今天是除夕，先吃饭吧。”沈溯不咸不淡地说道，没劝沈老爷子。

    这件事本身就与他没多大的关系。

    沈溯语气平静。

    沈老爷子看向他，动动唇想说点什么，但是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对我的决定有异议的可以直接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