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沫在女生的谩骂声中缓缓将手搭在自己眼前，窝在后座的座椅中，看着袖口的血迹，微微抿唇——这是那位侦探主角为她挡下流出的血。

    旁边警员小李看着她神情有些恍惚，讥讽道。“怎么？封千金被端木警官救下后，内心触动了？你还可以在这难过啊，那些被你杀死的人可回不来了？”

    封沫听到小李的话抬起头，目光幽凉地扯了扯唇角，将脑袋倚靠在后座的椅子上，凉凉说道。“我不会感谢他的。”

    “真是畜生！”小李唾了一口。

    被骂作畜生的封沫不以为意，弯起唇角，眼睛里有种说不出的执念和向往，拿笔书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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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冷的审讯室里传来她坚定的话语。

    “我是拯救……这些懦弱害怕罪恶的人……我是，拯救他们的神灵……”

    “不管是谁试图阻挠我，试图对我的决断、我的国家造成威胁，都应该知道判官是可以决定别人生死的存在……”

    “我希望我依旧拥有人性，你知道吗？不好意思，但事实上是一旦你坐到了判官的位置上，你会渐渐变得不再像个人……”

    “是吗？”

    “是的，但我依然想要保留我人性的那部分。”审讯室里，封沫看着自己手腕上泛着冰冷金属色泽的手铐，轻声说道。

    她的最后那句道别说得很轻，警员小李并未听清。可就像是心存死志的自杀者的随意感叹，无论如何，那个人都不可能再重复一遍了。

    小李只知道封沫对自己曾经的罪行供认不讳，甚至连辩解的话都没有说过一句。

    她只是静静地等待着押送她去往刑场的车子，这种平淡的态度让人很难想象她就是那位杀了上亿人的凶残刽子手。

    其实，剧情里说这场人性之恶的兔子游戏把封哲元的精神逼到了绝路，但深陷其中的女配又何尝没有被逼入绝境？

    她在推哥哥下车的时候就已经不想活了，现在只不过换封沫来代替扮演。事实上，对方这种自毁的情结一直埋藏在心底深处。

    在审讯室供认不讳的行为更是完美贴合了恶毒女配此时的心境，先是符合人性软弱的轻微动摇，再是神性压过人性，坚定信念往前走。

    “当你一旦意识到你拥有了裁决别人的能力，并使用它时，就没有回头路了……”审讯室里，对面男声低沉地开口说道。

    “那么我宁愿一开始就没有选择……”封沫眼中闪烁着复杂坚毅的光芒。

    这是很现实。正如判官诡曾经问她的问题，女配杀完诡异后，还想杀什么？杀人吗？杀那些犯了罪的人吗？

    她知道到时候恶毒女配面临的就是这样万夫所指、举世皆敌的局面，甚至可能最初支持她的判官都会反水，但那又怎么样？

    这个世界糟糕透了。

    总有一个人要力挽狂澜，如达摩克利斯之剑悬挂在众人头顶，将这个被诡异和杀戮渗透的世界摧毁再重塑。

    直到当这个世界已经不需要这柄达摩克利斯之剑时，她才会离开。

    【沫沫，我对你的痛感屏蔽申请上升到80%，还疼吗？】棉花糖关切地问她。

    【好多了，谢谢。】封沫松了一口气。【我想我能撑到这场戏结束。】

    这样说着的封沫额角慢慢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系统切断了她对痛感的接收信号，但身体反应还是不可避免地体现出她此刻在忍痛的事实。以至于封沫在被审讯完，就被送到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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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种足以让普通人致命的诅咒寄居在封沫身上，基因链因为过度使用能力而几近崩解。封沫疼的地方太多了。她用力抵住疼痛的地方，缓解疼痛，可是无济于事……

    在医院住了三天后，医生只能看着她的身体不明原因地衰败，却查不出任何毛病。封沫又被转移回了监牢。

    她的钢笔已经被没收了，被几位警员压着，才刚刚一出院，就被外面围满的记者给堵住。几个话筒几乎要戳进她嘴里。

    封沫被挤倒，坐在地上。闪光灯照亮了她苍白的面容，脸上一点瑕疵都没有，留着一头阳光般金色的发丝，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封小姐，请问你对你曾经将哥哥推下车的行为感到愧疚吗？”

    “封小姐，你对那些被你杀死亲人的人有什么话说？”

    “封小姐，听说荣上校就住在这家医院里，他因为你偷走军需的关系而受伤昏迷，请问你有什么想法吗？”

    “封小姐，据说网上关于你是否需要判死刑，发起了一个大众投票。你觉得你会被判为死刑吗？”

    听到记者们的话，封沫忽然控制不住地闷咳了一下，喉间一片腥甜。

    解释？感想？似乎都不重要。她自嘲又冷漠地勾起唇角。要不是探望荣轩上校的君司珏路过看到，让自己的警员同事帮封沫开了道，只怕她会被人群活埋。

    君司珏拉着她，一路上了警车，揉着被人群撞青的胳膊，无可奈何道。“想杀你的人多了，押送你回监牢的警员怎么拦都不拦？”

    【因为他们也想我死而已。】封沫没有说话。她打开了自己裤兜里的微型电视，点进了官网置顶最高的投票。

    “你别看——”君司珏瞥见她点开了网页，赶忙制止，但还没等他话说完，封沫就已经打开了投票下方的评论区。

    【判官为什么不去死？】

    【没想到我视为神明的人这么恶毒！快点判处死刑吧！】

    ……

    【废物才会连死亡都会恐惧，有了那种能力却连半点成绩也没有。为了自己活命，拿全人类的未来开玩笑，要不是有荣轩上校力挽狂澜，这种人早该死了！】

    评论区已经被满满的恶意和咒骂填满。投票的人数还在上涨。一些不堪入目的话语被封沫自动屏蔽了，只是看着那评论区，沉默许久。

    主角关门任务的成功，也将临阵脱逃的判官推上了风口浪尖。

    诡异数量的快速骤减，以及因为无名人减少而迅速下降的犯罪率，让人们差不多已经忘记被诡异屠杀的历史。

    时间消磨掉了人们对判官的最后一点耐心。在被诡异替代的亲友被判官杀戮后，往日里被视若神明的死神，现在也变成了耻辱的代名词。

    封沫在执行裁决的时候总会看到这样的评论，早已习以为常。出了王雅实名指证判官身份的事后，她的那些丑事无处遁形，辱骂也从“虚无缥缈的神”集中在了“具体人”身上。

    封沫抬眼看向旁边侦探先生锐利的目光，忽然闪过一抹微笑。等单人挑战结束，杀掉自己亲哥后，她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