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莹给纪知夏写了一张借条，因为数额巨大，张莹十分小心，写完后，一张给自己，一张给纪知夏，一起签名，摁了手印。

    然后纪知夏带她去附近的银行转钱。

    张莹收到了钱，依然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她心里其实有些疑虑，比如纪知夏怎么会有这么一大笔钱，但这种事情过于私密，即使是以前关系还可以的同学，这么多年不联系了，她也实在没有立场去问。

    只能闷头收下了这笔钱。

    末了，张莹认真地对纪知夏说：“我一定会还你的。”

    纪知夏当然不会说不还也没有关系这种没脑子的话，他说：“我相信你。”

    他犹豫了一下，说：“要不要进学校，我带你逛逛？”

    张莹脸上划过一丝羞怯，又带着一丝向往，“方便吗？”

    她身后的小女孩捧着奶茶，小心翼翼的喝，因为年纪很小，里面并没有加珍珠之类的，怕噎着她，就是单纯的奶茶，有点甜味，她也开心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纪知夏看向张莹的目光柔和且澄澈，压低声音，说：“当然方便。”

    纪知夏带着张莹去学校，若张莹看着再年轻些，再漂亮些，站在纪知夏身边也不会那么拘谨，偏偏她的形象实在是说不上好，刚到校门口，张莹就退缩了，拉着小女孩，对纪知夏说：“还是算了，我就不去逛了。”

    面对纪知夏困惑的目光，张莹似乎更加难堪，她还没说出什么话来，纪知夏好像懂了什么，他也有点局促了，干巴巴地说：“好吧……”

    张莹低下头，拢了拢头发，对纪知夏说：“我……先回去了，等离完婚，找到工作了，我一点点还你。”

    纪知夏干巴巴地说：“不着急。”

    张莹最后又说了一句：“谢谢”就转身离开了。

    纪知夏看着张莹沧桑的背影，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回去后，心里也有些沉甸甸的，这种时候，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想到了陆岱，他犹豫了很久，还是给陆岱发去了信息，“哥哥，我今天见到了那个女同学。”

    陆岱似乎此刻并不忙碌的样子，很快就回了信息，“嗯。”

    纪知夏踌躇了几秒，继续编辑信息，“虽然你不准我说谢谢，但是我还是想跟你说，真的很谢谢你。”

    陆岱没说话，纪知夏说：“你让我有机会能帮到别人。”

    要是没有陆岱，在张莹求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大概是什么都做不了的。

    毕竟，纪知夏是真的没有钱，他能营养不良，也是有理由的，学校奖学金，他需要拿来付下个学期的学费，甚至不够，需要寒暑假打工去补。

    因为他的听障，能要他的地方简直少之又少。

    纪知夏一度觉得自己可能会在毕业前就被迫辍学，现在能读到大三，简直就是神佛保佑。

    这样的自己，连平时吃饭都成问题，又怎么可能有钱借给张莹呢？

    看张莹这连衣服都是磨损了许多被洗得发白的困顿样子，都知道她生活很不好，或许，借钱都很难借到————如果不是这样，她也不会找上他，毕竟，他们真的很久很久没有联系了。

    没有借到钱，又被丈夫步步紧逼到一无所有，那真的太惨了。

    纪知夏想到这里，很真诚地继续对陆岱道了一声谢，“真的谢谢你，哥哥。”

    陆岱终于回答了，他说：“今天可以破例，以后不要再说了，这个词，很客套，我不喜欢。”

    纪知夏想说点什么，可是还不等他编辑好短信，陆岱的信息又过来了，“你可以是归属于自由勇敢的雄鹰，自然也可以是照亮他人的太阳。我可以捧着你，让你成为一切你想成为的事物，你不用感谢我，太生分，我不喜欢。”

    纪知夏松了一口气，真切又诚恳地回道：“好的，哥哥，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大概是陆岱的语气太宽和了，让纪知夏忍不住、大着胆子，跟他开起了玩笑，“哥哥，我感觉，比起哥哥，你更像爸爸。”

    陆岱说：“嗯，长兄如父，你的感觉没有错。”

    纪知夏：“……”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是发自内心的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