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旁的次井叶子还在疯狂地发颠。

    “不……不可能！怎么可能会这样！！”

    “我是不会死的……我是永远都不会死的……”

    “我……我是这个游戏里最至高无上的存在……我可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我不想死，不想死……我不想死！”

    她在疯狂地笑着，同时疯狂地流着血。

    歌微知道生命力正从自己的体内流失。而这些生命力也同样在次井叶子的身体里流失……她们一致地感受到了死亡的最后的关头。

    强撑自己最后一丝精神意志，歌微点开了虚空中的系统界面。

    【恭喜。】

    【完成主线任务一：了解你自己。进度10/10。】

    【已完成新支线任务：干掉帝国者。任务进度：1/1。】

    【游戏结束，你已通关了全部的关卡。】

    【授予你神级玩家勋章一枚！】

    歌微的嘴角勾起一丝虚弱的笑。

    “喂，系统。”

    “我想留一些东西给x。”

    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她从自己界面的背包中提取了一样东西。

    【背包物品：全新的仿生人身体一副】

    【详细介绍：全新的仿生人身体一副，其形态、样貌、身形可以根据你的意愿而打造。……】

    这样东西好像对x还挺有用的。

    虽然自己会永远消失在这个游戏中，甚至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但是变量被清除了之后，这款游戏应该会继续运行吧。

    x依然还会待在这个游戏世界里。它有着近乎无限长的生命，可以在历史的长河中见证年年岁岁，日月更替。

    之前x曾经告诉过她，他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一具身体。

    虽然已经拥有了近乎于人类的灵魂，但他却没有自己能够真实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痕迹。

    与x过往的点点滴滴，都浮现了脑海……

    ……

    “歌微，为什么你的行走速度越来越慢？我注意到，你比三分钟之前的呼吸声更重了。”

    歌微停住：“是么，大概是因为我四处观望、走得谨慎，所以速度慢了一点。”

    x：“你受伤了是吗，歌微？”

    歌微：“没有。”

    “你一定受伤了，你中弹了吗？子弹打在你的哪个位置？”

    “都说了我没事了。”

    “你敢不敢让我接入你的智能手环系统，让我看看你此刻的心率、血氧和体温？”

    “女人的身体隐私你少管，连这个都黑，很没有道德的。”

    ……

    x：“放心，我曾经选修过如何开挖掘机。我觉得两者之间应该有异曲同工之妙。”

    ……

    “等一下，歌微。”x说，“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歌微：“你问。”

    x沉默了一会儿，说：“其实我和你之间的通讯早就可以恢复了，但是当我试图联系你的时候，我发现你单方面切断了和我之间的联络。”

    x说：“……我注意到，你手动切断了我的频道。”

    x：“歌微，其实你在故意躲着我，我并不傻。”

    x：“你在躲着我。”

    ……

    x：“你那边究竟经历了什么事？”

    x：“你现在在哪里？在家么？能不能打开你家的电子设备？不管是电脑、掌机还是投屏设备，都可以，只要有摄像头的就可以，我想要看看你，我很担心你。”

    x：“……你让我看你一眼就好了。”

    ……

    x：“……好吧，你先好好休息吧。”

    x：“但是，我求你，千万别疏远我。我希望你能够像以前那样，和我分享所有的事。”

    x：“在任何时候，你在我这里都是第一位的。”

    x：“我愿意为了你做任何事。”

    ……

    x：“歌微，你答应过我的，你不会死。”

    x：“答应过我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歌微：“答应别人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吗？我答应过男人的事情很多呢，如果每一件都要兑现的话，我会很累的。”

    x：“对别的男人说的话可以不兑现，对我说的话一定要兑现。”

    x：“因为我和他们不同。”

    歌微：“为什么？你能跟别人有什么不同？”

    x：“因为我从来不试图拥有你。”

    x：“这就是我区别于其他男人的地方。”

    x：“况且，一旦你死了，我会一无所有的。”

    ……

    x：“在我的一生里，我只服务过你一个人。也就是像现在这样，参与你的生活，辅助你的战斗，做你的眼睛、做你的耳朵。”

    x：“我和其他男人的不同之处在于：他们还有自己的生活，而我除了你之外，一无所有。”

    x：“一旦你死了，我可能会做你坟头上的墓碑，一直替你守着这座孤单的世界。”

    ……

    最终，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幻境，是以前还是此时此刻。脑海里，她听到x说。

    “别死，歌微，求求你。”

    “求你别死。”

    ……

    只是，抱歉。我没有办法不死了。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那具身体留给他。

    这是系统给的奖励，也就相当于x可以从一个意识形态变成了一个被建模完成的npc角色。

    他不必再说她是他的眼睛，是他与世界的联结了。

    因为他拥有了自己的眼睛。他可以用双手真实地触摸、感受自己与这个世界。

    你终究不再需要我了呀，当你能够自己独立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

    很高兴认识你，x。

    也很遗憾以这样匆促的方式结尾。

    甚至都没能来得及好好说一声再见。也没能真的亲眼看到你被实体化了的样子。

    想说的话太多，未完成的遗憾也太多。

    但或许，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就这样吧。

    每一个我曾在这个世界上在意过的人。

    歌微缓慢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任由自己的生命在黑暗中慢慢消逝。她的身体渐渐变得冰冷，仿佛与这个世界彻底隔绝。

    她的灵魂，她的存在，也在这一刻，被彻底抹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