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被吓了一跳。

    连带着，连声音都磕磕绊绊起来。

    【主、主神大人，你、你这是怎么了？】

    说话时，系统连声音都是抖的。

    众所周知，主神是位于三千位面之上，神力最高的神明。

    莫说入魔。

    以他的身份，甚至不该被邪气侵扰才对。

    可为什么……

    系统十分茫然。

    而那缕魔气，就如同昙花一现般，转瞬即逝。

    不过片刻，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朝离肤色苍白，唇瓣毫无血色，眉眼间带着一丝疲态。

    似是想到了什么。

    系统结结巴巴的问：【主神大人，您的神骨……不见了吗？】

    神有神骨。

    哪怕肉体腐朽，神魂破碎，神骨也不会消失。

    可亿万年前主神陨落时。

    天尊只向世人说主神被煞神所害，却并未提及神骨的去向。

    所以那神骨……

    现在到底在哪？

    数个问题在脑海中飞速闪过，让系统本就不怎么聪明的脑子越发不聪明了。

    兀自苦恼时，额间忽地一凉。

    系统动作一顿，懵懵懂懂的想要抬头。

    可一道清浅好听的声音却先一步落在耳边。

    “你什么都没看到，记住了吗？”

    系统晕乎乎的眨眼，接着晃了晃脑袋。

    茫然的问：【主神大人，我……】

    等等，它是为什么来这边来着？

    系统一头雾水。

    这时，朝离收回手，在棋案上落下一子。

    自然的忽悠道：“你方才过来，问我哪有吃食。”

    言毕，朝离抬手。

    指尖落在不远处冒着袅袅炊烟的小厨房上。

    “你现在去的话，应该还有夜宵。”

    嗅着空中淡淡的肉香，系统眼睛一亮。

    一时间也顾不上旁的，麻溜的奔去厨房。

    速度快到根本看不清。

    朝离落下一子，接着抬眸凝视着系统离去的背影。

    待到系统消失，他才收回视线。

    接着捂住胸口，唇畔溢出一丝殷红血液。

    胸腔空缺的地方隐隐作痛。

    朝离闭着眼，额间一抹红痕若隐若现。

    须臾，朝离起身。

    ……

    房间内，铜镜清可见人。

    朝离身形微晃，骨节分明的手撑着铜镜。

    铜镜中，那双漆黑瞳眸逐渐被血色浸染。

    透着妖邪之气。

    本就漆黑的发丝颜色越发深，犹如墨染般深邃。

    若有天界之人在，八成会被吓上一跳。

    黑发血瞳。

    分明是入魔的征兆。

    亿万年前，那闹得整个天界都鸡犬不宁的煞神岁念。

    便是黑发血瞳。

    魔气在体内不断翻涌，几乎快要破体而出。

    朝离蹙着眉，眉心紧缩。

    一只手放于胸前，将衣襟处的布料攥着满是褶皱。

    因为压抑太甚，冷白的肌肤上也浮现出大量不规则的血色暗纹。

    在夜色中透出几分狰狞可怖。

    不知过了多久，肌肤上涌动浮现的血色暗纹才终于消失。

    连带着，眸中的血色也逐渐褪去，变回如死水般的漆黑。

    朝离垂眸，理好衣襟。

    再次起身时，又变回了原先那副淡然自持的模样。

    只是声音有些喑哑。

    闭着眼轻声问：“这具身体……还能再坚持多久。”

    冥冥之中，有一道声音回他。

    “最多不过十日。”

    十日是吗？

    朝离长睫微颤，眸光渐暗。

    须臾，他侧身，缓步将室内的窗户打开。

    别院位置巧妙。

    透过角落的这扇窗，能遥遥看见少女院落的一角。

    只是房屋的一角而已。

    朝离却出了神般，站在窗前凝视良久。

    直至寒气入体，无法再看下去。

    他才合上窗，侧过身问：“不能再多撑些时日吗？”

    那声音有些无奈。

    叹道：“十日便已是极限了。”

    朝离沉默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他再度打开窗，隔着夜色朝少女所在的方向遥遥看去。

    十日也罢。

    在他尚且清醒的时日内，他想竭尽所能的，保护他的爱人。

    直至灵魂彻底泯灭。

    ……

    卧室内，岁念睡得正沉。

    意思深陷梦乡。

    这一次，她所见的场景再度变换。

    既不是天界，亦不是凡间。

    梦里是一片荒芜，连天幕都是一片混沌，寸草不生。

    岁念很确定，自己没来过这里。

    因为这里似乎是天地开辟之前，最最混沌的时间点。

    世间一片死寂。

    莫要说走兽鸟雀，连草也找不到一根。

    看着看着，岁念逐渐觉得无趣。

    可偏偏，梦与现实之间似乎隔着一层无形的壁垒。

    反正出不去。

    岁念便干脆闭上眼，打算在梦里继续睡觉。

    只是快睡着时，耳边忽地响起脚步声。

    荒芜天地间，缓缓走出一个修长漂亮的少年。

    少年不着寸缕。

    银白的长发沿着肩头滑落，一路蜿蜒至脚踝。

    岁念耳尖一红。

    这画面……

    未免也太限制级了点吧？

    但另她不解的事，梦中的少年没有脸。

    准确来说……

    是她看不清少年的脸。

    那张脸似是蒙着一层雾，明明她看得见五官，却怎么也记不住长相。

    岁念觉得烦躁。

    便眯着眼仔细看，试图透过薄雾看清少年的眉眼。

    却终究只是徒劳。

    她只能托着腮蹲在一旁，如看电视般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少年似乎是这世间唯一生灵。

    大多时间，他都一个人走走停停，日子过得毫无意思。

    连岁念这个旁观者都觉得无聊。

    转机在某个午后。

    那日下午，少年亲手剖开自己的胸膛，抽出离心脏最近的一根骨头。

    随后用自己的血肉，造出了这世间除他外的第二个生灵。

    那是个相当漂亮的小孩。

    但同少年一样，岁念看不清那小孩的脸。

    只隐隐约约觉得其有些熟悉。

    而后随着时间流逝，少年怀中的小孩逐渐长大。

    是个活泼的小女孩。

    同沉默寡言的少年不同，少女相当好动。

    一闲着，便满世界的乱转，还总爱到处闯祸。

    最后一时不查，用斧头在这荒芜的世界上砍出了一道裂痕。

    直接将混沌的世界劈成了两半。

    天地由此而生，世间万物的规律逐渐开始运转。

    世间有了“灵”。

    那些灵似有意识般，整日跟着围着少年少女打转。

    最后在某天夜里，按着两人的模样幻化出类似的雏形。

    这便是最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