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到底是我可恶，还是那些不知足的人可恶？”

    李有为问江明。

    若不是他们一步步逼他，打压他，夺取他本该有的机会，他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

    他在那个位置上，呆了四年。

    甚至比他在科长位置上等到正常升任还久……

    那四年，他送了多少人升职，他不记得了。

    他只知道，那些人反反复复拿着他做过的事情拿捏他，让他准备钱，让他替他们完成项目，让他像条狗一样，服侍他们。

    甚至，他连拒绝的理由都没有。

    那些人，升任之后，还会把他介绍给其他人，让他继续为那些人做牛做马，助他们升职。

    江明听到这个，反应过来这件事牵扯到的领导，真是庞大啊。

    询问李有为，“那你最后，怎么摆脱这些人的？”

    李有为看向江明，“他们可以威胁我，我就不能威胁他们吗？”

    他为他们做的那些事，不就是做好的证据，最好的把柄？

    他发现可以反过来威胁他们之后，几乎是平步青云。

    江明见李有为把事情全部交代了。

    出去的时候，心情反倒沉重了。

    许斌坐在办公室问他，“怎么了？交代的不顺利？”

    许斌起身给江明倒了杯水，随后继续说道：“不应该啊，都说你适合去干警察，审问一把手，这都有你撬不开的嘴？”

    江明把李有为供出来的名单递给许斌，“我告诉你，你这是接了个大单，这是李有为供出来跟他有权色交易的人，你看看这名单里面，哪一个好惹？”

    许斌把杯子塞给江明后，赶紧拿起一看。

    这一刻，许斌才感觉到什么叫触目惊心。

    甚至，浑身发冷。

    这个名单，是真的分量极重。

    这已经不单单是科研部的人了，甚至国家内部领导人员，都被牵连其中。

    “这……”

    江明看着许斌的脸色，“这下知道我为什么愁眉苦脸了吧。”

    许斌老实的点点头。

    “你说这查还是不查？”

    许斌立马道：“查肯定得查啊！”

    江明又问：“这怎么查？”

    许斌也犯了难。

    仔仔细细核查了一下名单，“咱去找领导商量一下。”

    江明拍了拍腿站起身，和许斌一起去找他们的顶头上司。

    国家级的检举领导。

    领导看见这份名单的时候，也是大跌眼镜。

    “你，你们确定这名单是真实的？”

    许斌和江明摇摇头，“不确定，但是这是李有为供出来的，所以得去查啊，查了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

    领导郑举无语的瞧着他们俩。

    “你们俩以为这些人是谁，随你想查就能查的啊。”

    许斌：“那难不成因为他们身居高位，就不管了？”

    郑举头疼的看着这个名单。

    “说就查李有为这事儿，现在牵扯出这么多人，你们俩这是给自己找麻烦。”

    江明：“那谁能知道，李有为背后还牵扯了这么多人，难怪成了部长。”

    “这份名单，确定保密吗？”

    许斌和江明点点头。

    “第一时间，就给你送过来了。”

    郑举‘呵呵’一笑。

    这种烫手山芋，这两人倒是丢得快。

    也不怕把他这个领导烫死了。

    “行了，这个事情，我也得跟其他领导商量一下对策，毕竟要查这些人……还得看我们脖子够不够铁，够不够硬。”

    许斌和江明也知道，这些人能动的，几乎没有。

    反倒是老虎屁股的，一抓一个。

    许斌出去后，江明拍了拍他的肩，“李有为和彭建树肯定是跑不掉了，你不给你那个看好的学生打个电话？”

    江明说的是沈青山。

    许斌摇摇头，“青山他家里奶奶刚过世，还是等他回来再跟他说吧。”

    江明有些好奇，“你怎么就这么看好这人？”

    “他啊，其实适合来我们部门，这家伙就认死理，可惜啊，梁工也是下手最快的，而且……我这也是受人之托。”

    受人之托？

    江明有些奇怪了。

    许斌是受谁之托？

    晚上。

    许斌去了一个饭店的包厢，里面有个头发雪白的老人家已经坐在里面等着他了。

    “沈叔。”

    里面这人就是沈家的前家主，也是沈毅的爷爷，更是沈青山的爷爷。

    沈老爷子招呼许斌坐下。

    “我听说你把事儿查清楚了？”

    “沈叔，你这消息够灵通啊，我这今天下午处理完的事儿，晚上你就知道了。”

    沈老爷子一笑，“怪我那学生，嘴打出溜就告诉我了。”

    许斌一笑。

    这哪是嘴打出溜。

    这就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沈叔，你放心吧，事儿办妥了，没人欺负你那大孙子了。”

    说到大孙子。

    沈老爷子叹了口气。

    “青山……不肯认我。”

    当初，沈老爷子找到他，让他帮忙照顾沈青山的事实，他还纳闷。

    沈青山怎么跟沈家扯上关系的。

    结果沈老爷子坦诚相待，告诉他沈青山就是沈家二十多年前被仇家抱走的孩子。

    沈家第一个长孙。

    沈老爷子也算是戎马一生，沈家也是出了不少先烈。

    如今的沈家，虽然弃政从商了。

    可根基还在。

    沈老爷子找过沈青山，可他却拒绝回沈家，甚至让他们别再去打扰他们的生活。

    沈毅之后，也不敢去找沈安。

    他更是不敢出现在沈青山面前，这二十多年，是他们对不住他。

    让他在外面流落那么久。

    尤其是打听了沈青山的经历，沈老爷子更是愧疚。

    沈家其他孩子都在家里养尊处优享受生活的时候，沈青山却在外面吃足了苦头，甚至为了养家糊口，什么活都干。

    许斌见沈老爷子这幅伤感的样子，安慰道：“青山现在也挺好的，家庭和睦，生活幸福。”

    “嗯……是啊，是挺好的，你也知道，我这下半辈子唯一的遗憾就是这个孙子丢了一直没找回来，我都无颜下去面对盛林他们两口子，他们都是为了国家献出了自己的生命，把孩子托付给我，结果我却把孩子弄丢了，让他在外面吃了那么多年的苦。”

    “是我愧对他们两口子，对不起青山这个孩子。”

    许斌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沈老爷子。

    毕竟这事儿没发生在自己身上，别人相劝那都是无痛无痒的几句话。

    可二十多年，亲孙子丢了，沈老爷子心里的痛，怕是常人难以体会。

    沈老爷子擦了擦眼泪，说道：“瞧我，这人上了年纪就这样，动不动多愁善感，今日是特意谢你帮忙，给这孩子找个公道。”

    沈老爷子喊服务员上菜。

    许斌坐在那一笑，“这也不是给他找个公道，他要的公道本来就是我工作应该的，而且啊，我刚刚过来还跟江明说，他这性子适合来我们部门，认死理的主。”

    沈老爷子脸上也扬起了笑，“认死理啊！这都是随他爹盛林。”

    说到沈盛林，许斌眼底也是满满的怀念。

    “盛林要是还在，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