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斌听见彭建树不知悔改的话，也不知该怪谁。

    到底是社会造成这种情况，还是人心？

    “彭建树，你为了李有为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就不曾有过后悔吗？”

    后悔？

    彭建树抬头望向许斌。

    他怎么可能不后悔！

    可他已经没有退路了……上船容易下船难。

    许斌看着彭建树，给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旁边的人拿着一份新的资料给了他。

    “这是我们调查李有为的犯罪证据时，无意间发现的一件事，这件事，你应该有知情权。”

    彭建树看着手上的资料。

    表情开始失控，最后逐渐癫狂。

    “李有为！你好狠啊！”

    “你迟早遭天谴的！”

    ……

    隔壁审问室的李有为听见彭建树的声音，眼中闪过厌恶。

    冷眼看着几人。

    “你们无权审问我，让许斌过来。”

    许斌的搭档江明看着油盐不进的李有为冷笑一声，“李有为，进了这儿的人，十有八九这辈子是翻不了身了，你别在我这儿摆你领导的谱，这地方的人，可没人会惯着你。”

    “老实看看，你前面那些资料，这可都是我们辛辛苦苦收集到你以权谋私，买凶伤人的罪证。”

    李有为没有理会江明。

    闭眼像是在睡觉一样靠在椅子上。

    江明旁边的人见李有为这样，恨不得起身过去把人揍一顿，江明将人按住。

    随后站起身。

    缓步走到李有为的身边，“李有为，华清大学当年专业第一毕业的优秀毕业生，都说沈青山是第一个被破格录取提拔进入科研部的，可实际上，你李有为当年的名气完全盖过了沈青山。”

    “二十一岁的科长，短短二十五年不到的时间，你一步步升任到了现在科研部部长的位置。”

    李有为听见这话，睁开眼和江明视线对上。

    “怎么？以为调查一下我之前的事情，我就会跟你什么都交代了？”

    江明摇摇头，“交不交代的不全凭李部长你的心情，再说了，现在证据确凿，彭建树那边应该是全摊牌了，李部长你说不说，其实意义都不大了。”

    李有为听见这话，眼神微变。

    江明继续说着，“不过李部长，你这有时候做事儿的确是有点不给人留后路，彭建树给你干了那么多事，你最后连人家老婆孩子都占了去，让人顶了这么大顶绿帽子这么多年，人家彭副主任对你的儿子，那可是视如己出，后面做这么多都是为了那孩子，没想到孩子却是你的，你说他知道了，会不会发疯？”

    江明搭档补了句，“我看刚刚叫唤成那样，就是知道这事儿了。”

    李有为听到这人这话，绷不住了。

    “你们，你们把东东怎么样了？”

    江明一笑，“我们不会把彭东如何，只不过若是你们都不配合，有必要的情况之下，我们需要让彭东和他母亲过来配合调查。”

    李有为一直想要个儿子。

    可他跟他老婆生了四个孩子，全是女儿。

    跟彭建树的老婆……那也是意外。

    东东更是意外，可却是他的希望。

    他们李家的希望。

    想到彭东，李有为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慈祥的笑容，“东东长得那么像我，彭建树这么多年，也没怀疑过，能怪谁？”

    “他聪慧，能干，哪里是彭建树那种人能生出来的。”

    听见李有为这话，江明和搭档都挺想骂人是。

    李有为索性也不兜着了。

    把事情都交代了。

    他一开始，也并没有想威胁彭建树干违法的事情。

    当初他在科研部，人微言轻，加上风头正茂，性子使然，得罪了不少前辈。

    在原本十拿九稳升职的时候，他明明各方面都是最出色的，可那些人却一致选了梁工。

    给他的理由却是他性子太心浮气躁，需要再磨炼几年。

    凭什么啊？！

    他为了升职做了那么多那么多的努力，甚至为了项目，一晚一晚的通宵，可这些人却一句话把他所有的努力否定了。

    他的性子？

    他性子有什么问题！

    他不服。

    可升职三年一次，他不想等三年。

    三年的时间，他可以干很多事情了，可以无数次像那些人证明，他们对他的偏见。

    那时候，刚好有个领导要退休了，若要快速升职，他只能替补上他的位置，他一心想证明自己，去请求他给他这个机会。

    可不管他做了多少功课，对方都对他不是很满意。

    到最后，经了领导秘书提点他才知道，找人帮忙，怎么能不送礼？

    那一刻，他信念崩塌了。

    他没想到，领导私底下也会有这么一面，可机会只有一次，他不想放过。

    送礼……

    他也是一心扑在项目上，有时候为了项目进度，把自己的薪资都贴补了进去，他哪里够什么钱送礼。

    本来是想找彭建树讨钱。

    无意间却发现，他居然偷偷把项目失败的铁皮拿出去卖。

    一开始，他是想直接举报他的行为。

    可想到他自己，现在不也是急需用钱，他压下了自己的想法。

    甚至帮助他一起解决这个问题。

    “不得不说，彭建树天生适合干这个勾当，我都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有天赋，不到一个月，他就把自己的欠债还清了。”

    “当时，我就在想，如果他帮我做事，那些需要送礼的领导，还需要我去烦心吗？”

    呵。

    李有为冷笑一声。

    继续回忆起当初的事情。

    他原本和彭建树说好，干到适合买礼的价格，他们俩就收手不干，把这件事彻底烂在肚子里。

    他升任了。

    靠送礼真的升任了。

    就在他想向之前反对他的那些领导证明自己的时候，问题出现了。

    有时候，一旦一个闸口开了门，或许其他的闸口也会受到影响。

    他买通领导上位的消息，被同等级的人发现了，他们拿着这件事，威胁他。

    说若不打算把他们的嘴堵上，那这个消息就会传遍整个科研部，甚至京市，他们要让所有人知道，李有为是靠什么手段升职的。

    能力不行，却想到了歪风邪气的手段。

    那个年代，这样的名声，毁的不止是他自己，他的家人，他的亲朋好友，都会背上不好的名声。

    搞不好，他还得被抓去教育。

    没办法，他只能继续花钱买通这些人的嘴。

    可人心哪里有满足的时候。

    或许他一开始就不该开这个始。

    那些人，用着这个法子无数次的拿捏他，无数次的找他要钱，无数次的逼他给他们做事。

    甚至连他的项目，也变成了他们的。

    他成了他们成功的跳板。

    何其可笑，何其荒谬。

    他只是想证明自己，最后却把自己沦为了别人手上随时拿捏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