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梨依旧没有看他，好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你不必对我有愧疚。我其实对这里的感觉……很复杂。”

    或许是不知怎么形容，锦梨没有再继续下去，转而说起了有关锦本平的事情。

    “我问他是不是来接我离开的。他却没有这个打算，还说以他现在的经济能力，我留在荣家才能过得更好。”

    像是觉得月光太刺眼似的，锦梨又用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那他回来的目的是什么？”

    锦梨没有回答。

    “有点晚了，荣子修。明天还要上课，晚安。”

    后来锦本平还来找过锦梨几次，不知她是如何应付过去的。虽然荣子修并不知具体，可是根据一些迹象渐渐也能猜到锦本平再次回来找锦梨的意图了。

    当初锦本平拿着那些钱并不像他说的那样出去认真创业了，而是沉溺于挥霍的快慰中，与一些品行浅薄的朋友混在一处，享受着虚荣的吹捧。然后又找了一个对象，生了一个儿子。之后夫妻不睦在争吵中结束了婚姻，身上的钱也花得差不多了。

    于是锦本平想到了回老家。可是老家早就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了，毕竟他先前的作为实在让人寒心，而且最开始也是他自己说不要家乡的地的。

    锦本平带着儿子又回到了蓉城，从别人口中听说的时候才想起了锦梨这个女儿。他觉得有利可图便来了。

    对一个人的愧疚和怜惜会转化成喜欢和爱吗？

    荣子修不知道对于别人而言这个答案是什么。可如果是他自己而言的话，在他的观念里，人类的情感就是很复杂的。

    他年少时期的目光很自然地放在了锦梨身上，在情窦初开之时也朦胧又热烈地喜欢上她。一切好像都是很自然地发生了。

    他也曾经对她表明过心意。

    那时正好是高三，也是一个静谧的夜晚，她坐在花园的长椅上。

    他的表白很平静又很认真：“锦梨，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其实那一刻他的内心很紧张。

    她的回应也不出他所料。

    “我不知道喜欢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锦梨好像并不意外他的表白，“不过，荣子修，我可以确定的是我们不会在一起的。”

    他有些难过。

    好像和锦梨在一起的时光很少有开怀的时候，可是他却还是甘之如饴。有时候他也不明白人的心理为何会这样扭曲不寻常。

    “为什么这么说？”

    “你不知道你妈妈暗示过我了吗？”锦梨语气平常地说道，“不过你也不用怪她。即使她不说也会有别人。更何况我不能一辈子都待在你家。”

    荣子修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嗯，我知道了。”

    后来他们便开始渐行渐远。锦梨直接住校了，不再和他一同上下学。高考之后她要填什么志愿也没同他说，前往学校的时候也很自然地没与他同行。

    那段时间，荣子修一边在努力复习备考中，一边又在忙碌的间隙想到与锦梨有关的一切。

    可能他真的从始至终都没办法参与进她的世界吧？

    他们都已经长大了，她不需要再有一个玩伴可以供她诉说难过的情绪了。

    她会遇见许许多多的人，也总有一天会意识到自己可以抛却过去的阴影，重新开始的。

    他只是很难过。她将他也划做过去阴影中的一份了。

    可是他明明是最先认识她的。

    更何况，迟暮也是她自小便认识的不是吗？既然他依然可以与她仍旧保持联系，或许说明锦梨其实也没有那么果断地与过去划清界线呢。

    或许就是这样那样的情绪簇拥下，他才会在大学依旧不想与她断了联系吧。

    只是他实在没有想到后来会发生那样的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