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小窗外，仍是一片漆黑。

    天还没有亮。

    “怎么了？”

    她才动一下，龙曲尊立刻清醒来。

    “我上茅房。”借机，沈七芽急于从他怀抱起来。

    “我陪你。”

    说着，龙曲尊扶沈七芽起来，第一件事，给她拿衣服，取灯，然后他在前面一路三回头的引路，两人小心翼翼顺着木梯下来。

    突然一步踉跄，沈七芽重心失去平衡，往前倒，幸好走在前面的龙曲尊及时扶住她，才发现，她的双手冷如冰块，“怎么这么冷？”

    成亲后，他才知道她的手凉，是那种捂不暖的凉，但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般冰冷。

    “入夜后，就冷了。”

    不然，她自己也不会没有意识挤进龙曲的怀抱里取暖。

    龙曲尊明白了，是她睡不暖。

    陪她上完茅房，两人又小心翼翼上去。

    “七芽，我下去提着小炉、炭火上来给你烧水，泡泡手脚再睡。”

    说完，龙曲尊下去，往返几回，把所需物品搬上来，就坐在树屋外的窄小廊道中，守着炭火烧水。

    “怎么有肉味？”在树屋内的沈七芽突然闻到汤味。

    “我见土锅中还放着未吃喝的肉汤，便拿些上来，喝点再睡。”龙曲尊能想到令她身子温暖起来，只有这些方法。

    她应该不是因为天气冷才冷，而是因为她自身。

    喝过热汤，漱完口，泡过手脚，沈七芽的四肢总算回暖一些。

    在沈七芽睡下去后，龙曲尊从她衣服中取一件披风，加盖在她身上。

    “现在还冷吗？”

    山林中的深夜，更是冷。

    “不冷。”

    喝过热汤，泡过脚后，沈七芽的手脚暖和起来。

    “睡吧。”

    龙曲尊先闭上眼睛。

    似乎一秒入睡，很快传来平稳而起伏有序的呼吸声。

    入睡的速度快得连十五都自愧不如。

    药味。

    之前没发现，现在静下来，她闻到一股药味，吸吸鼻子，是龙曲尊身上发出来的药味。

    他受伤了？

    一路进山，没见他有异样。

    不过，沈七芽没有深想，龙曲尊不是孩子，受伤，他自会处理，轮不到她来担心。

    担心？

    这个念头浮起来，沈七芽就死死捏住。

    她才不会担心他。

    龙曲尊先睡，没有之前虎视眈眈……如影随形的目光，沈七芽心神好像一下子松懈下来，很快入睡。

    “姐姐，你起来了吗？”

    睡一觉，精力充沛的十五第一个过来敲响沈七芽与龙曲尊所在的树屋门，至于白三宝，恨不得与妻子十二个时辰贴在一起。

    这不，白三宝在底下挥动大斧头劈柴，而马冬颜则在旁边整理白三宝劈好的柴，没有意外，他们将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趁天气好，干柴必须得收集。

    “起了。”

    沈七芽睡得浑身暖洋洋，不想动弹，闭着眼睛，仍躺着。

    刚刚睡醒，脑子还有些混沌。

    一时间也忘记自己已经成亲，身边还躺着龙曲尊，便应下十五的话，脑子还停留在与十五同睡的日子。

    “那我进来啦。”

    之前在尊王府，白三宝带十五闯过几次新房后，在白启峰的教导下，十五学会敲门。

    推开门后，看着亲密挤睡在一起，脑袋贴着脑袋的姐姐和谨爷，站在外侧的十五惊讶地发出灵魂拷问，“为什么你们都喜欢挤着睡？爹也喜欢挤着娘睡，不嫌挤得慌吗？”

    十五最不喜欢挤着睡。

    不舒服。

    现在她自己睡一个小树屋，屋里即时床，任她自己滚，她可喜欢了。

    在十五的惊呼下，沈七芽才发现，自己又一次睡在龙曲尊的怀抱中，此时龙曲尊还亲密地环抱着她。

    幸好，两人头脖子以下，全罩盖在被子之中。

    沈七芽僵住，一脸尴笑，“有点冷了。”

    龙曲尊从旁边摸出二两银子递给十五，“十五先下去看看做好早膳没，你姐姐一会下来陪你玩。”

    “好呀，姐姐，你要快一点，一会我们去周边的山林看看，周边一定有好多好吃的。”十五早上起来就迫不及待想去周边山林看看。

    一路进山，据狐狸精……三宝娘说，有好多好吃的，只可惜当时要赶路，不能多摘。

    十五下去后，沈七芽尴尬滚离龙曲尊的身则，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脑袋，闷闷道，“我醒醒眼睛，你先换衣服下去。”

    “好。”

    接着躲在被子里的沈七芽感觉到随着龙曲尊在树屋内行走，用竹子铺成的地面有些晃动，大概一刻钟后，龙曲尊穿衣梳发完成。

    “七芽，我先下去。一会，我让白衣她们过来。”

    “不用！”

    沈七芽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好。”

    龙曲尊不勉强她，快速下去洗漱。

    山里的条件不比尊亲王府，很多习惯得跟着改变。

    直到树屋只有自己一个人，沈七芽才拥着被子坐起来，无意中看到树屋落角的承放待洗衣物的筐子。

    他换下来的寝衣就搭放在她衣服的上面，浅色和深色的衣服看似泾渭分明，它们早已经成为筐子中的一分子。

    这一幕让沈七芽意识到她和龙曲尊成亲了。

    就算她刻意划开界限来，分出他和她，事实早已不是他和她，而是他们，他们成为一对夫妻，一个整体。

    她真的要跟他做夫妻吗？

    如果沈七芽没有病倒，健健康康，至少她现在不会考虑和龙曲尊成亲；

    她会完全拒绝龙曲尊于心门外吗？

    也许不会。

    她和龙曲尊的感情早已说不清爱恨。

    可能她默许他走近她，就这样走下去，一年，二年，五年，十年，直到所有的心结解开，她会和龙曲尊在一起，也说不准。

    也可能，龙曲尊陪她走一年，他放弃了，她也放弃了。

    从此，他们各走各的路，再也不相干。

    然而，她病倒了。

    他们却结为夫妻。

    想到不确定的未来，沈七芽迷茫了。

    龙曲尊带过来的护卫，有一半在他们居住的地方周边站岗，有一半出外打猎，以补充他们这一行人的食物。

    哑娘和元烈南夜、沈墨林三人在清澈的溪水边洗洗刷刷，多半是灶房中的各种用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