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花匠说，他会一直在龙天城等你。”

    哑娘失怔看着沈七芽递过去的物品，好一会才伸手接过去，默默转身离开。

    沈七芽看看见哑娘频频拭泪的举动。

    沈七芽不知道熊花匠与哑娘之间发生过什么，安分做一名旁观者，不置一语。

    大家累了一天，吃过膳食后，各自梳洗回树屋休息，多少日连续赶路，让所有人疲惫不堪。

    长居于深山中的人，利用远离地面的树屋，避开一些蛇虫老鼠。

    沈七芽与龙曲尊居住的树屋不大，看模样，应该是刚刚成亲不久的小两口或闺女家的树屋。

    新建不久。

    众人让沈七芽他们俩选择住这间树屋，主要是这间树屋从树顶到屋墙的用料最结实，最保暖，七芽现在身子畏冷。

    现在天气春暖乍寒，沈七芽冷不得。

    树屋的内部空间还没有他们新房里的床大，扣除西侧一排用来承放各种物品的架子，余下只有一张双人床的空间。

    清理打扫后，铺上被子毛毯，在窗台放上元烈南夜特意为他们采取一些驱赶虫子的无名小花束，在树屋悬挂一盏灯笼，充作照明，橘黄色的灯光令小树屋内显得温馨无比。

    若只是沈七芽一个人，面对这样的环境，她肯定会开心，但现在窄小的小窝内多了一个龙曲尊，倒让沈七芽显得有些不自在。

    以前在尊亲王府，新房内，好歹新房够大，她睡床，龙曲尊打地铺。

    一直过来，住客栈，也是她睡床，龙曲尊睡地铺。

    虽然共处一室，但他们之间的距离不算近。

    事已至此，两人总不能相对坐下去。

    “咳……我们一人睡一半。”

    说着沈七芽从架子上取下三件衣服，折成长条形，放在最中间，将小小的空间一分为二。

    “好。”

    龙曲尊没有异议。

    树屋可以分，但被子分不得。

    这时人力搬进来的物资有限，他们只分到一床最厚的被子——现在沈七芽受不得冷。

    两人安分守己睡在自己的区域后，同盖一张被子，谁都没有说话，只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即使有沈七芽折的长条形界线后，受限于树屋本身的空间，两人几乎是碰到一块，彼此的气息互相掺杂在一起。

    这样的气息，静谧的空间，让沈七芽心跳有些加快。

    “七芽。”

    龙曲尊轻轻叫唤一声沈七芽的名字，沈七芽没有应他，只是侧脸看了一眼，正好与龙曲尊眼眸对上。

    龙曲尊问，“如果当初，我没有去从军，而是在宫中谋份差事，我们的结局，会不会改变？”

    “你的，我不知道，但是我的，改变不了，从太后囚禁我娘起，我就是一枚早已注定结局的棋子。”

    若不是太后自己先按捺不住，不然谁都不知道她慈善不理世事的背后有一颗复国之心，一藏就是二十几年。

    “前些日子，我在皇陵里遇到七皇兄，他说，让我代他向你说声对不起，龙玉培与冯文庆的谋划私通案的事情，他知情，但他从来没有想过去阻止，他想渔翁得利。”

    “何止他，还有很多。”

    沈七芽讽刺地笑了。

    那些都是昔日，跟她称姐道妹的人，暗地里也捅了不少刀子。

    两家青龙铺以及价值连城的嫁妆太耀眼，谁都希望她死后，变成无主的财物，扑上来咬一口。

    她坠下生死崖，很多人都是帮凶。

    只不过，现在已是物是人非，当初的他们一一得到报应，在宫变中彻底画上句号。

    “七芽，你的秦筝，跟谁学的？”

    关于秦筝，他让鬼影的人找遍整个苍龙国，都没有发现第二个会弹奏秦筝的人。

    “怎么，想打探我秘密？”

    面对她的讽刺，龙曲尊习以为常，“好奇，若不是因为秦筝、音律，你的身份早就让七皇子他们查出来。”

    那些人，只要有一丝疑点，都不会轻易放过。

    “是另一个世界吗？”

    龙曲尊道出心中的猜测。

    沈七芽惊讶不已，“怎么会这般想。”

    “王世苏。他没成疯子之前就是一名正常的官家子弟，靠着父辈们的官威，到处耍威风，他大病一场，躺了几年，再次清醒他就开始扎腾大木箱子。

    这么多乐师，只有你才懂他说的什么哆拉，我想你学习秦筝，极有可能像王世苏一样，在梦里，在另一个世界学的。”

    “嗯。”

    龙曲尊见她承认这么快，直觉觉得这不是真实的答案。

    气氛再一次陷进沉默，沈七芽很疲倦，但身边多了一道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她很不习惯，闭上眼睛，一直无法入睡。

    时不时睁开眼睛，看着屋顶吊挂的小灯。

    “七芽。”

    沈七芽侧脸看了龙曲尊一眼，以为他有话要说。

    “七芽。”

    他又唤一声。

    她再度看过去，他没什么都没说，只是迎着她的目光，定定看着她，满眼的柔情。

    “你有病！”

    沈七芽不耐烦，骂了一声。

    他也不恼，一直保持一定的频率在重复叫唤着她的名字，像情人间的呢喃。

    沈七芽气得不想理他，侧到身去，闭上眼睛装睡。

    就这样，在龙曲尊一又一声的轻唤中，像是一支催眠曲，沈七芽慢慢坠入沉睡之中。

    “七芽，对不起。”

    确定沈七芽已经入睡，龙曲尊探过身子，面对沈七芽熟睡的倦容，龙曲尊轻声地说了声对不起。

    明知道不会被她接受，他还是想说。

    不是为了让自己心里愧欠感少一些，而是他欠她的债，他希望欠她的债，他还有机会去偿还。

    半夜沈七芽被冷醒。

    醒来才发现自己已经睡在龙曲尊的怀抱里，龙曲尊重双手环抱着她，而她身后的龙曲尊整个人像火炉一样，吸引她紧贴着他入睡。

    她猜应该是这个原因，让睡熟的她本能靠向他靠拢取暖，此时的他们更像是相依相偎，之前她用衣服折出来的界限早已被踢到脚边。

    她原来的睡的位置已经空荡荡，现在她挤睡的位置是龙曲尊这边，想骂龙曲尊都没有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