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好心强巴救红兵

    “你咋个认得到青稞面和酥油呢？”

    刘子才为了证实秦红兵说的是不是真话，他不动声色地问。

    “我们过了河西以后，不是在高台打过一个胜仗吗？当时就缴获了不少的青稞和酥油,我咋个认不到呢？”

    秦红兵想都没有想，就坦然地回答：“我看见他小心地打开小布包，露出了一坨黄澄澄的，香味扑鼻的酥油。他用小刀切了一小块酥油放在银碗里，重新裹好酥油包，放在布袋里。他用帕子擦擦手，左手端起银碗，右手伸出漆黑的指头，在碗里揉起来。他细摆逍遥地把青稞面和酥油捏成了鸡蛋大一小托糌粑，他提起茶壶，把热腾腾的茶水冲进银碗里，伸出他的食指在滚烫的银碗里把糌粑搅化了，顿时，一股浓浓的酥油茶香味窜进了我的鼻孔里。

    “藏民把食指里从银碗里取出来，放在口中吸吮了几下，慈祥地笑着，把银碗捧给我。嗅着热腾腾，香味扑鼻的酥油茶，我什么也不顾了，接过碗来，就津津有味地喝起来。一碗酥油茶下肚，仿佛是一股暖流浇进我的心田，我浑身上下舒服的呀，简直没法说了！”

    红兵说到这里，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

    她继续滔滔不绝地说道：“我肚子吃饱了，眼睛又睁不开了。自从跟着部队西征以来，我就没有好好的吃过几顿饱饭，睡过几次安稳觉，现在吃饱喝足了，又想睡瞌睡了。藏民看出了我疲倦的样子，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星星，站起身来，给火堆里添了几根柴，把柴火烧得旺旺的，就走到我面前，一声不响地躺在羊皮上。

    “我这时候吓傻了，不知道该咋个办才好，他一个大男人睡在了羊皮上，我又到哪里去睡觉呢？我痴呆呆地坐在羊皮上，想离开，又不知道到哪里去，在这寒冷的夜晚，我如果离开了这个藏民，即使不被祁连山里的野兽吃了，也会被活活的冻死。藏民也困了，我坐在他身旁，听见他发出一阵阵的鼾声，又觉得他一点也不像个坏人。可是，即使他是一个好人，我一个大姑娘也不可能和一个你素不相识的男人睡在一起呀？

    “我一个人默默地坐在他旁边，看见他翻了一个身，对我又比又划，我看出了他的意思，是要我和他一起睡觉。我吓得直往旁边躲，他却笑了，伸出双手，把我搂过去。我心里着急，嘴巴里就脱口而出地叫了起来：‘你要干什么？’他惊奇地问我：‘你是娃娃？不是哑巴？’我没有办法了，只好点点头，还是往后边躲。藏民笑了，他把盖在他身上的皮袍递给我，对我说道：‘刚才我不知道你是女娃，想的是天冷，两个男人躺在一起暖和。现在既然晓得你是女娃了，你们汉人的规矩多，你就一个人睡吧！我保证不会再碰你了。’我见他满脸诚意，一点也不像坏人的样子，再说了，在荒无人烟的祁连山里，他就是坏人，想对我怎样，我一个女娃儿，又能咋样？我只有相信他了，接过他的皮袍，盖在自己的身上就睡着了。第二天我醒来时，发现他还是坐在我对面的火堆旁，根本没有动过我一个手指头。

    “我想到他一晚上都没有睡觉，心里好生过意不去，我歉意地对他说：‘大哥，让你受苦了。’他却笑呵呵地回答：‘没啥，你睡好了，就好！’他又笑着问我：‘饿了吧？’我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他又给我冲了一碗酥油茶喝。

    “我看他对我十分真诚，也慢慢地对他失去了戒心，当他问我是哪里人时，我就如实地告诉了我的身份。他听了后，叹口气，摇摇头，对我说：‘我也猜出了你是失散的红军，我前几天进山时，就看见马家军在追捕你们的人。’他说完后，又告诉我：他是青海玉树的人，名叫强巴，家里还有一个和我一样大的妹妹，名叫卓玛，他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到祁连山来采药。

    “他让我和他一起到玉树去，我对他说：‘我要到延安去找红军。’强巴听了，皱了皱眉头，隔了好一会儿，冒了一句：‘我送你走出祁连山和戈壁滩！’我听了，高兴极了，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我一个女娃儿，要走那么远，确实困难，我感激地答应了。

    “强巴看了看我的样子，摇摇头，对我说：‘你的头发还像我们藏族的男娃儿，可是样子和穿着却不像。为了我们走在路上安全，我要给你改改装。’他说完后，抓起一根正在燃烧的木柴，使劲地在地上砸了几下，把柴火上砸下来的糊炭拣起来，淋上一些茶水，等到糊炭冷了，也不说为什么，就叫我把糊炭捡到手上搓，他看见我一双手被搓得黑糊糊的了，又让我用手在自己的脸上、脖子上摸。我晓得，他是为了不让我像一个汉人女娃儿，叫我把自己摸黑一些，我摸完了后，他又拿出一小坨酥油，让我继续在脸上、脖子上摸。我看到他笑眯眯的样子，就晓得我已经成了一个大花脸。

    “他把他身上的皮袍脱给我，他看到我穿的是一双草鞋，又把他脚上靴子脱下来交给我，可是，我的脚太小，穿上他的靴子也不能走路，他就把他铺在地上的羊皮割成几小块，给我做了一双皮靴子。他还对我说：‘如果在路上别人问你什么时，你最好还是装哑巴。’我点点头，答应了。

    “当天下午，强巴大哥就带上我往祁连山下走。晚上，我们在一个山洼里歇下来，他不仅照样给我冲了一碗酥油茶，他还掏出几个洋芋放在柴火里，烧熟了给我吃，又拿出一块干牛肉，给我切了一小块。他见我吃牛肉时，看着他，晓得我的意思，就就笑着对我说：‘昨天不给你吃牛肉，是怕你饿极了，吃了牛肉要肚子痛。’

    “我肚子吃饱了，睡觉却麻烦了。昨天，还有一张羊皮铺在地上，现在羊皮给我做了靴子，我也只好学着他的样子，坐在地上烤火了。开始的时候，我还撑得住，到了下半夜，我就不能坚持了，不知不觉地趴在地上睡着了。早上，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他的怀抱中，不用他说，我都晓得，是他看见我躺在地上，担心我着了凉，就把我搂在他的怀中让我睡。强巴大哥真是个好人，我躺在他怀中睡了一整夜，他居然还是没有碰我一下，我对他更加感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