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飘过来大片黑压压的乌云，风中可闻浓郁的水汽。

    小薇想起林锐病房窗子没关，再推门的时候，床上已经空空如也，只有一半铐着床架子，另一半散开的手铐随风摇动，发出叮当声音。

    他想做的事情，从来没有人能拦得住。

    崔霆的葬礼办得很隆重，殡仪馆过道里摆满了挽联和花圈。

    除了朋友同事送的之外，还有是很多受过他帮助的平民老百姓送的，携家带口痛哭流涕前来。

    崔霆躺在水晶棺里，年轻的面孔苍白不已，沉沉睡去，永远不会醒来。

    崔霆的母亲哭得不能自已，双臂都被人搀扶着才勉强没有摔倒。

    在场的女同志早已掩面而泣，男同志有的仰头望天，有的眼睛发红，有的表情镇定自若，但泪水从眼角滑落。

    有的人借着出去抽支烟，同事等了很久却从外面传来抽泣声。

    崔霆年轻，没有结婚，他们家就这一个孩子，就这样生生绝后了，只留下一对老父母。

    “伯母，到了封棺的时候了。”

    崔霆母亲扑向水晶棺，“儿啊，让妈妈再看你最后一眼吧！”

    她此时爆发出异于常人的力量，扑到水晶棺旁，伸手抚摸崔霆冰冷的面庞，痴痴道，“儿啊，你好狠的心啊......

    我好不容易才把你生下来，养到这么大，你说走就走了？儿啊，妈再看你最后一眼......”

    她的手慢慢地抚过崔霆的尸身，突然爆发出尖利的惨叫，“我儿子的身体呢？我儿子......儿子！”

    主事的警官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爆炸当天炸药烈度过大，现场十分惨烈，因此只找回了一部分尸身，剩下的，都是用遗体美容手段补充的。

    “我的儿，最后连个全尸也没有！”

    崔霆母亲嚎叫了一声，翻了翻白眼，彻底昏了过去。

    追悼仪式过后，崔霆被火化。

    阴云密布，惊雷滚滚，四位警官抬着崔霆的灵柩，缓缓向墓地走去，身后跟着大批黑色的人群，警服的海洋。

    豆大的雨滴轰然坠落，掷地有声，在地上溅得粉身碎骨，将灵柩上鲜红的旗帜染成血红色。

    人群比乌云还压抑。

    暴雨倾盆，但没有任何一个人打伞。

    崔霆长久安息于此。

    鸣枪，长久地鸣枪。

    墓碑上的照片，警帽下，崔霆安静而宁远的微笑，还带着一丝青涩的稚气。

    列成方阵的警官沉默地站在雨中，齐刷刷的敬礼！

    在警局对面摆摊卖西瓜的赵阿姨嚎啕大哭，她是真心喜欢这个孩子。

    在她旁边有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

    暴雨在黑色鸭舌帽的边缘连成线，林锐摘下了帽子，暴雨模糊了视线，敬了一个标准的礼。

    赵阿姨看到他屈起的手臂青筋暴起，黑色衣服的袖口露出一截病号服，很快被暴雨打湿，病号服变得透明，而后血色晕染蔓延了出来。

    “崔霆是个好孩子，他进警局第一天我就记得他了。”

    林锐的声音好像被沙砾磨过，喑哑，“那么以后也不要忘记他啊......”

    直播间也弥漫着浓郁的哀伤。

    【崔霆烈士一路走好！】

    【人民英雄永远被铭记！】

    【你们知道缉d警察的冲锋顺序吗，结了婚有孩子的冲锋在前，结了婚没有小孩的往后靠，年轻人没结婚的要在往后靠】

    【可是我想说的是，他们在现实里，全都是一起冲在第一线，从未怯懦过！】

    【哭惨了，致敬！】

    【看不得这些，心里真是难受死了！】

    【向所有悍不畏死的勇士，英雄们，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