削月不悦的看向她。

    凝光继续道：“三千七百年，据记载，诸位仙家与帝君签订契约守护璃月，已逾三千七百年。直至如今，璃月的山水土地亦如磐石般稳固，同千年前别无二致，这是令人赞叹的伟业。”

    “可这并不代表，璃月还是三千七百年前的璃月。请不要只把守护的目光投在这片土地上，也请仔细看看这座城市，看看这里的每一个人吧。”

    凝光说得很真挚，让人很动容。

    削月皱眉，“你是在质疑我们守护璃月的方式？”

    理水叹了口气。

    凝光摇头，“绝无冒犯之意，只是希望各位前辈能再为璃月考虑一次。”

    “哼，居然还以前辈相称。你们这些七星后生，在我们面前根本论不上辈分。”留云不屑道。

    她的话什么意思？明显就是在质疑仙人！

    凝光不在意她的话。

    只是抬头，“今天早上，我还梦见了帝君。”

    “嗯？”留云皱眉。

    凝光道：“在梦里，我想对他说，我辈七星，虽为凡人，同样有契约在身。历代七星的积淀，每一代七星都会留下值得继承之物。”

    “我还想告诉帝君，历代七星已经在您的指引下，努力在人类的世界生存下去，构建了名为贸易的契约之网。”

    “但这些…我都没说。我只是看着他，直到梦醒……”

    看着凝光这么低沉，派蒙都有些不忍了。

    空出声了，“其实，大家的立场都是一样的。”

    留云看向他，“所谓旁观者清，你想说什么？”

    空道：“一代守护者与该守护的对象起了冲突，那事情就会变得难以挽回了。”

    派蒙点头，“是呀是呀！仙人和七星的对立就是守护与被守护对象的对立。对立只会在双方心中留下伤疤，没有任何好处。这样真的是你们想要的吗？”

    留云一愣。

    削月也突然有些想通了。

    理水：“道理竟如此简单，可我们却没有看清……”

    “好了，凝光刚才不是说，请仔细看看这座城市，看看这里的每一个人吗？我是尝试过的，你们为什么不试试呢？”萍姥姥道。

    一个千岩军走了过来。

    “诸位仙家，恕未将甲胄在身，未能施以全礼。”

    “你又是谁？”削月道。

    “我是千岩军教头，逢岩，特地来向仙人道谢。本以为这一战是我的最后一战，是诸位仙家出手相助，这才不至于全队伤亡惨重。”

    “诸位仙家大显神威，我只是平凡一兵，但我今后一定会坚守阵线，不会辜负了诸位先人的恩情！”

    逄岩是鼓起勇气特意过来道谢的，也没有什么其他意思，说完就走了。

    削月沉默了。

    在场的气氛全都安静了下来。

    一个小女孩跑了过来，“咦？大家怎么好像动垂头丧气的？不是刚打败了大怪兽吗？”

    萍姥姥笑道：“你不害怕吗？小姑娘，刚才那么危险。”

    “畅畅不害怕！因为有千岩军的叔叔们在，有带着神之眼的厉害大人，厉害的哥哥姐姐们在，还有全璃月的所有人都在！”

    “危险的时候大家保护畅畅。平时大家一起做好玩的、好吃的，还会把璃月港造得越来越漂亮！”

    畅畅开心的说道。

    几位仙人都馅入了沉思。

    畅畅看向魈，“那边的大哥哥，谢谢你保护璃月港！下次海灯节的时候，来做客吧！”

    魈一愣，“…没有办法来。”

    他有业障在身，会影响到别人的。

    畅畅不理解。

    魈侧过头，冷淡道：“没有办法，因为我毕竟是仙人。”

    魈的借口骗过了小女孩，可骗不过他身后的肆厌。

    肆厌看着他，眼里是自己都不觉的心疼。

    没关系的，早晚有一天，他会无所顾忌的出现在人类世界中的。

    不止海灯节，每一个平常的日子都可以出现在城中！

    肆厌的眼神不自觉中又变得坚定了许多。

    空注意到了，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但确实是不好受的。

    是因为肆厌对魈的例外吗？

    “诸位，看吧，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模样。契约的国度仍然感激仙人。但这么多年来，璃月大大小小的问题，也不是非要倚仗仙人之力，才能解决。”萍姥姥道。

    “被我们称作凡民的人们，血脉脆弱，却也坚强。”

    “神与璃月的契约已逾千年，如今已是璃月与人契约的时代。”

    理水看着海港，突然有点落寞，“唉，看看周围，我们只不过是站在这港口，似乎就感觉有些格格不入了。你说是吗？留云。”

    留云一愣，没好气道：“问我作甚？又不是我领头…来这璃月港兴师问罪的。”

    现在留云也有些不自在了。

    她们仙人好像真的落后了。

    萍姥姥的话把大家点醒了。

    削月叹气。

    降魔大圣虽一直没说话，但心中都明白的。

    如今，璃月已经是人的时代了。

    “这位小友，你觉得呢？”

    萍姥姥突然问肆厌。

    肆厌道：“时代变换无常，但路，总归是要往前的。”

    无论是仙人，还是七星也好，其目的都只有一个，为了璃月。毕竟，即便是失去了神灵，璃月也还是要往前走的。

    何况，这一切都是璃月的神灵给璃月自己的一次成长。

    萍姥姥点头，“是呀。”

    魈道：“我们回去吧。”

    魈先表了态。

    看了一眼肆厌，“我要回去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肆厌没留他，点头，“好。”

    魈先离开了。

    “降魔大圣？”削月叫道。

    可魈没有停留。

    理水：“降魔大圣的意思，我能明白。许久未见的璃月，也的确与我印象中大相径庭。恐怕等我摸清这里的全新契约时，你们人类，又该在璃月造出更新的样貌了吧。”

    理水摇头，“算啦。不如归去。”

    说完理水也走了，走时还看了一眼肆厌。

    削月叹气。

    “罢了，诸位仙家都同意的话，我也不再执着了。不过仙人离去之后，璃月七星是否一手遮天？依我子见，仍然不可不防。”

    凝光笑了几声。

    这简直无需怀疑，七星没有这个野心。她的野心也只有在群玉阁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