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宁还没从学校毕业的时候，就开始接手柳绵绵的工作。

    应该是大三吧，卫子源去参加海外大片选秀那年。

    经纪人出了点事故，带着团队跑了，所以造成了卫子源自己一个人在训练基地孤立无援的局面，带走的不仅是团队中的一部分人，还带走了一些资源，卫子源当时才那么被动。

    柳绵绵后来就没那么相信别人。

    再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对方要跟卫子源谈片约，一些商务词汇只会把卫子源整晕了，柳绵绵现在也不再有年轻的时候的冲劲，最后没办法，找了卫宁去谈。

    卫宁大学里面就是学国际贸易的，商务英语也是一门必修课，她的英语还真是全家最好的，于是整个合作项目的细节对接，都由她来，加上她是大老板的女儿，在公司里头喊人做事，那些人也不敢跟她打马虎眼。

    柳绵绵人还在滨海，就有人给她打电话说：“你公司新请的那个经纪人很厉害啊。”

    不单嘴皮子厉害，办事儿更厉害。

    这个时候柳绵绵才知道，原来女儿在北京那边已经被好几个经纪公司给盯上了，准备挖她，柳绵绵哭笑不得，她倒是很想知道，女儿的身价在外人看来到底值多少。

    柳绵绵去了趟北京，她到的时候卫宁正在训新来的几个小艺人。

    “又想当明星又没有当明星的觉悟，你知道卫子源红，知道他是我兄弟，为什么不知道人家多努力，上个月我就交代你了，要减脂，现在都几号了，你自己去镜头前看看你自己......你不会是想来我这里混几顿饭完事儿的吧。”

    被骂的小孩儿还是个大二的学生，卫宁经常去电影学院溜达，就是为了选好用的苗子。

    那些名人成名以后写自传，有些说自己是陪着人家试镜，意外的选到了自己，其实谁好看谁不好看，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卫宁跟柳绵绵说，公司也要有“储备人才”。

    她去挑了看上去有潜力的学生回来，签了经纪约，专门请人培训一些学校里面都没有的东西。

    有人背地里叫她血汗工厂，但那些学生也能获得更多的机会。

    柳绵绵把卫宁叫去办公室：“干什么呢，发那么大的脾气。”

    卫宁觉得带小艺人好难，给这些人安排的舞蹈课，训练课，健身课，有些人对自己颇有微词，出名大家都很想出名，但管不住嘴还不想受罪。

    “妈妈，你当时怎么带二哥的？”

    柳绵绵想了想，卫子源还真是那种特别自律的人，内驱力很强，他认准了要做的事情，克服一切困难都会做到，那个时候她并未在这个儿子身上投入太多精力。

    “你观察观察，有些还没过试用期的，实在不行到时候别签合同。”柳绵绵想到姜子豪，那个自制力很差的艺人，后来也很少出现在银幕上了，多少人等着出道，多少人想往这个名利圈子挤，不是谁都能让老天爷赏饭吃。

    在那一批学生续约的时候，公司刷掉了好几个自制力不强的人。

    后来，卫宁挑人的标准就更高的，也不单单看长相，有个演员非科班出身，但条件很好，她也把人签回来，当时很多人都想看她笑话呢，结果不到两年，新人就在一部喜剧片里崭露头角。

    卫甜跟张烁结婚后的第三年，生了个很漂亮的宝宝，是个卷卷毛的小姑娘，眼睛很大，很像张烁。

    听说张烁的母亲就是自然卷，搭配在小姑娘的头上，活像个洋娃娃，卫宁一眼就相中了她，每次看见她的时候都要跟卫甜讲：“把心心签给我吧，拍点广告什么的，给她自己赚点奶粉钱。”

    张烁自动解读成，他女儿很漂亮，所以才会被人看上了拍广告。

    “试试就试试呗，我看我们家心心很漂亮。”

    卫甜却有些心疼女儿：“这么小，会拍什么广告啊。”她觉得卫宁就是逗逗孩子。

    谁知道卫宁很认真的跟她谈：“有好几个广告适合心心，我回头筛选一下......”

    卫甜没想到她是认真的，看着正在流着口水，拼命伸手想去掐卫宁耳环的小心心，默默的吧她的手拿开了，这孩子现在两岁，看到什么都好奇，拿到了东西就往嘴里塞，上回把卫甜的一个发卡塞嘴里去了，吓得她差点心脏没停跳。

    “还是不要吧。”

    “为什么啊，难道你不想很多年以后，还能看到心心小时候的视频片段，来嘛来嘛。”

    心心实在是太可爱了，卫甜一天都不想离开女儿，但卫宁说的又很让她心动，如果能拍广告，多少年以后看到了都觉得是一份纪念，于是就点头同意了。

    卫宁还真回去选了好几个，都是视频广告，一个是卖奶粉的，小孩子拍的最多的就是奶粉广告，一个是卖饺子的，在里面扮演了小宝宝，还有一个是卖婴儿用品的平面广告。

    “这几个广告需要的模特要求跟心心差不多，尤其是奶粉广告。”卫宁很看好那个奶粉广告，因此放在第一个：“这个导演很厉害的，很会拍小孩子，据说品牌跟导演关系不错，导演才肯出马，要不要试一试这个？”

    卫甜却是看着这几个品牌，跟卫宁说：“你们在给艺人选品牌的时候，也看一看品牌价值，这个牌子的奶粉真的好吗，你会给自己家里的喝吗？”她家心心的奶粉都是买的欧洲进口的，国产的她家没喝过，总觉得做这种广告，有点违心。

    卫宁点了点这个奶粉，说：“你肯定喝过。”

    卫甜：“？？？？”问号脸看向卫宁。

    卫宁这才笑着说：“这个牌子的奶源就是许红阿姨的农场的啊，现在他们又在内蒙搞了块地，经营了十几年了，这个奶粉的奶源就是那边，奶粉的质量你放心，我打听过，肯定是信得过的。”

    卫甜一听到这个，眼睛都亮了，多少年都没听到过许红阿姨的名字了。

    她小时候从没喝过牛奶，最开始来滨海的牛奶还是奶奶给他们定的，她当时还喝不习惯，可是奶奶看着身体瘦弱、头发枯黄的她，跟她说要多喝点牛奶，补充营养最好的就是这个，喝牛奶会长个子云云。

    那个时候肖红还很不乐意呢，还偷偷藏着牛奶给卫霆喝，这事后头让奶奶知道了，狠狠的把肖红批了一顿，后来这个牛奶一直定到她高中毕业去读大学以后才没定，一直都是奶奶出的牛奶钱。

    所以卫甜一听到兰金山农场的牛奶，眼睛就亮了，她后来再也没有喝到过那种味道的牛奶了。

    “不过她已经退休了呀，现在谁在当场长？”

    “后来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许红阿姨后来又返聘了，一直在厂里当监事。”后来还当过几次市人大代表，算是滨海的风云人物，这个事情还是许红找到卫宁的，让卫宁帮忙找个小模特。

    卫甜一听就感兴趣起来，打听好了拍广告的时间，带着小心心去试镜。

    没去之前还脑补自己能当小模特，去了以后才发现，试镜的小孩还挺多的，导演要先看过长相，长得起码要过关的，才能进行下一步试镜。

    “就当个模特，都有这么多人竞争啊。”卫甜小小声的问。

    卫宁压低了声音回答：“你是不知道，北京这边的家长可喜欢给孩子折腾这些了，尤其是上电视，有机会都会想试试，你家心心以后要不要学点才艺啊，我看很多人从小就学舞蹈，学钢琴，当父母的要投入很多时间进去的。”

    说起培训来，卫甜当然知道，他们小区还有一些妈妈，私底下经常有联系，还一起吃饭，大家没事就聚在一起聊孩子的事情，稍微大一点的去上什么补习班就会保密了，这是因为大家彼此之间有竞争，但这么小的孩子学什么才艺，这些家长是愿意给别人分享的。

    卫甜就听人家说起报的各种班，感觉头晕目眩。

    结果面试的时候，她就感受到了别人是怎么带孩子的，有人秀英语，有人秀舞蹈，天知道三岁的孩子怎么就开始学舞蹈了，卫甜感受到了深深的压力。

    “我家妞妞会跳舞，还会两国外语，妞妞给导演表演一个。”

    被叫做妞妞的小女孩也很好看，大概四岁大，表演了一个舞蹈的起势动作，看上去有板有眼的，还跟导演用英语和不知道哪国的外语打了招呼，看得出来妞妞妈还是很骄傲的。

    “天啦，我们家心心。”小姑娘已经有点懂事了，卫甜怕她能听出来，压低了声音跟卫宁说：“我都怕导演看都不看一眼心心，你待会儿别过去，让我们自己试试。”

    卫宁比了个“OK”：“反正在我眼里心里，总是我们心心最乖的。”

    乖嘛，南方人说孩子漂亮也说乖，孩子听话也说乖，心心本来在东张西望看着外面，听到这话也回头，冲卫宁露出个很灿烂的笑容出来。

    卫宁冲卫甜挤了挤眼睛，那意思是：“你看，我侄女最聪明了。”

    卫甜：“.......”她觉得姨妈的滤镜还真是强大。

    等轮到了心心，导演先看了看小姑娘的长相，又指挥心心做了几个动作，倒也看不出来跟前面的几个有什么特别的，卫甜本来以为导演会问有没有什么才艺之类的，意外的是导演竟然没问，就直接让心心过了。

    卫甜自己是面试过的，知道在面试过程中，如果别人对你感兴趣，就会问很多问题，而导演连问心心有没有才艺什么的都没问，八成是没戏了。

    人就是这样，本来卫宁劝她送心心来搞选拔，她还有些爱来不来的意思，但如果对方看不上自家闺女，她想的却又是，我闺女哪里比别人差了，从面试完以后，卫甜就一直没说话。

    卫宁是在送母女两个回去的路上才感觉出来的，她觉得卫甜心事重重。

    “你说我要不要给心心报点什么才艺班啊。”

    “啊？”

    “我看他们在少年宫学跳舞，还去报了钢琴课，很多小朋友三岁就开始学舞蹈，四岁就开始学钢琴了，我要不要也给心心报个班，他们这一代人可不像咱们，都学起来了，一样都不会，以后会不会怪我们啊？”

    卫宁看着正在吸手指，嗦的津津有味的小东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姑娘，可知不知道，你以后的魔鬼生涯要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