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少女的注意力尽数在面前的小小投石器上，她在投石器上拨弄，时不时皱眉，一连几次后，索性拿来执墨，还未落笔，顿了顿，推到楚随安面前。

    “这是何意？”楚随安还在研究小小的投石器。

    “写。”卫静姝凶巴巴一句，兀自念叨起在自己看来，这小小的投石器如今存在的问题。

    一条条罗列下来，楚随安顾不得其他，急忙书写下来。

    说罢，卫静姝瞥了眼桌上的小小东西，轻叹一声。

    只是模型，到底有很多地方难以完成真正的模拟。

    “过两天，带我去你找的地方，要用到的材料你也准备好。”想到考核时间，卫静姝补充，“我只有十来天，能完成到什么地步，就看你了。”

    全然将责任拉到楚随安的身上，楚随安随着卫静姝的话而凝重，严肃点点头。

    不曾想，楚随安前脚刚点头，后脚就被卫静姝扫地出门。

    ——

    卫静姝日日与楚随安同进同出，许元青这个大耳朵，不知从哪里听说后，风风火火到卫时七耳边嘀嘀咕咕一阵。

    “要我看啊，楚随安就没安好心，你说卫姑娘一个女子，能帮他什么？哪用得着天天同进同出？”

    瞧见卫时七的耳尖颇红，许元青接着道：“卫姑娘可能是没那个意思，可是谁能保证楚随安没有，而且啊，这都说日久生情日久生情，卫姑娘现在是没有想法，那过阵子呢？谁又能说得清。”

    卫时七咻然捏紧了拳头，许元青的声音还在耳边不断嗡嗡嗡，他骤然起身，打断了许元青的喋喋不休：“许兄，是是非非岂是别人一两句能说清的，更何况，姝姐儿不是你说的这种人。”

    说罢，卫时七一甩衣袖，气急离开。

    “卫兄，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听我解释啊。”许元青想为自己解释，但已经晚了。

    卫时七走出去一段距离，许元青的声音却仍不断在耳边回荡。

    “都说则日久生情日久生情，卫姑娘现在是没有这个想法，那过阵子呢？”

    卫时七摇了摇头，想要将这些个想法从脑海中甩出去，却越发清晰，字字往心口钻，一点一点侵蚀。

    “姝姐儿才不是这种人。”卫时七将应付许元青的话又说了一道，不知是宽慰自己还是真的相信。

    话虽如此，可手里的书是如何看不下去，铺满纸面的墨色字迹在眼中过了一遍，却没有任何意思进脑子，他烦躁将书砸下，顿默片刻，又轻叹着将手拿起来轻轻拍了拍。

    书到底是看不下去了。

    卫时七心知肚明，他的心乱了。

    原计等着自己考中功名再想终身大事，可如今他显然是坐不下去了。

    这么想着，到临街买了些零嘴，踌躇着找到学子中侃侃而谈的卫钰。

    卫钰脑子聪明，性子活泼，到这时候已经跟同窗打成一片，远远看到卫时七走来，他忙跟同窗说了一声，小跑过来。

    “时七哥，你怎么来了？”

    卫时七将买来的零嘴塞到卫钰手中：“这是我在附近买的，你看看喜不喜欢？留点带回去给小霜跟不愿。”

    “时七哥，我不能要。”卫时七一本正经将东西还回去，摇头晃脑道，“嫂子说了，无功不受禄，我们不能平白收你的东西。”

    卫时七哭笑不得：“瞧你这话说的，我们是什么关系，一点吃的，不打紧。”

    “那也不行。”卫钰义正严词，见卫时七还要说，机灵地转了个话题，“时七哥，你怎么来这了，我听别人说，你们快要下场考试了。”

    说到此处，卫钰不解地挠挠头：“咋还不见你们出发？”

    卫时七答非所问，又一次把东西塞到卫时七的手里：“我肯定不是让你白拿的，我有事问你。”

    卫钰了然，贼兮兮凑近卫时七：“时七哥，你是问我二姐吧。”

    卫时七懊恼，作势要拍卫钰，卫钰忙高举手里的零嘴。

    卫时七的手降至，颓然将卫钰拉到一旁坐下。

    “你都能看出来，你二姐怎么就看不出来我的心思。”

    这口吻……

    卫钰当即炸毛，作势要离开，卫时七急忙拉住他：“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听说你二姐最近跟一个男的同出同进，他们……”

    “东西还你。”卫钰将东西还给卫时七，不等卫时七反应就跑开，“时七个，你想知道就亲自问我二姐去，我可不知道。”

    卫时七伸手欲抓住卫钰的手，却只抓住零落飘去的衣角。

    他拧着眉头在原地踌躇，最终还是没去找卫静姝，而是迂回找了李柔。

    他的来意清楚明确，目的只是问卫静姝。

    李柔好吃好喝招待，却在卫时七问及卫静姝时略有迟疑。

    “李嫂子，姝姐儿是不是……”卫时七有一瞬的晃身，紧紧盯着李柔，期待着带着些许抗拒。

    “阿姝不是你想的这种人。”李柔解释，“至于阿姝跟楚公子最近在做什么，这个我也不知道。”

    “姝姐儿做事向来有自己的章程，我不强问。”卫时七松了口气，眼中光辉亮了亮。

    “时七，你跟阿姝……”

    “李嫂子，我想娶姝姐儿。”近日，卫时七的心中总是萦绕着一股子不安。

    姝姐儿早已经不是村里那个痴痴傻傻的娇儿，她在自己的路上熠熠发光，光芒越来越强，他看不到那个少女通往何处。

    这也是他第一次对卫静姝身边的人明确的表露自己的意愿，放松了许些，笑容渐浓。

    “李嫂子，我过阵子就进京考试，此次我必定求得功名，届时必会请十里八乡最有名的媒婆上门说清。”

    透过房门照进来的光打在卫时七的侧脸上，他在交谈中闪闪发光，畅谈未来，一个自己心之所往的未来。

    那个未来，他深思远虑，几度踌躇，最后落在实地，期望实现。

    李柔被卫时七眼中的光晃了晃，依稀间，好似看到了一身青衫，落落站在自己面前的卫长林。

    卫长林是历届最俊俏的状元楼，上门说亲的不乏王孙贵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