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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录:谋臣天下
第150章 狼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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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的没错,如果站在天下苍生的角度,曹操当然是好人。但如果站在被他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大汉王朝的角度呢?”

    伯生表情凝重了些答道:“是国贼矣。”

    “再如果,站在被他纵兵屠城的徐州、雍丘、彭城、邺城、乌丸五城百万百姓的角度呢?”

    伯生咬了咬牙,再答道:“是罗刹矣。”

    青眼狐问完顿了顿,并没有马上解释,他眺望远方长长的叹了口气才又说道:

    “人都是复杂的,尤其像这些稀世雄材。他们办的大事一方面利国利民,兴许另一方面也有自己的目地,这谁也不知道,有时只深藏在那些人的心里而已。百年之后,人人都能找到角度说他们是好人,或是坏人。所以,好与坏并没有意义,更重要的是每个人相信什么。”

    伯生沉默的听着,并没有再解释什么,只是又说道:

    “那么临江候府呢,在大人眼里。他们又是如何?”

    青眼狐还是神秘的笑笑,他以一碗水端平的态度说道:

    “侯爷和夫人收留在下和槐花娘的尸身,给我找了一处山清水秀之地将她安葬,是有恩于在下。在下当然不会一边接受别人的恩惠,一边在府苑里面探查私密。

    人都是复杂的。虽然这地方似人间仙境一般,祥和美好,但在下不能保证他们一定是好人。

    阁下若非要说此处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在下便点出三个来,至于这些疑点背后有什么,阁下只能自己参悟了。”

    “愿闻其详,烦请大人不吝赐教。”伯生抱拳道。

    “第一疑,候爷和夫人成婚二十年,没有诞下子嗣。这并不算太稀奇,但是换做他人,就算是普通人家,也定是要纳妾生儿子不是,更何况慕云家四百年的香火。可是二十年来侯爷从没纳过妾。家门无后。严格说来,不仅仅是侯爷自己没有尽孝道,也是夫人没有为慕云家尽责的表现,这究竟是为何?”

    “这似乎确实,有些奇怪。”伯生愣了一下,沉默的摇摇头。

    “第二疑,这快活林山庄久居深山,又有如此广阔的规模,雇请侍从府客无数。每年这么大的开销,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如果说近二十年,白玲夫人经营有方,但慕云家的昌盛已延绵百年,所以,他们一定有经营多年的,不为人知的生财之道。这和阁下所怀疑的,他们是否资助了京畿的匪事或许会相关。”

    伯生表情严肃的点了点头。

    “第三疑,便是此时之事。你可知侯爷府是以何理由邀郡主殿下此来?”

    伯生摇摇头。

    “是为庆祝二人成婚二十载的大宴。”

    “这有什么不妥吗?”

    “也许并没有什么不妥,毕竟公候家时不时办个宴会很常见。可是据在下所知,这对夫妇从来只宴成婚,不宴寿。

    在下一个月前来到这里时,二人也邀请在下留到他们明日的成婚宴之后再走,在下也答应了。这段时间宾客络绎不绝的来到此处,在下也接触了些许,很多都是京城周边并不知名的神秘来客,但都绝不是泛泛之辈。

    此二人费尽心思的办这场宴,实在不像是仅仅为了庆祝而已。因此疑点,并不是行为,而是他们的想法和目地。”

    伯生听罢,深吸了一口气,并不轻松的吐出。

    他觉得,和青眼狐短短一刻钟的对话中,获取的信息量巨大。他也惊讶于眼前之人,不仅武功高强,还有不亚于张睿大哥的明敏。于是,他对青眼狐抱拳道:

    “感谢大人为下官讲了如此多的事,可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谈不上感谢。如果在之前,在下大概会说,大家都是袍泽,互相照应是应当的。但是现在,在下已是闲云野鹤了,和阁下说这么多,是因为你我年纪相仿,在此相遇有缘分。望伯百户能在此多呆几日,你我兴许能交个朋友。”青眼狐拱手还礼,客气的说道。

    “和上尊大人这样的高人交朋友,属实是在下高攀了。只是在下还有一言想问问大人您。”

    “阁下但说无妨。”

    “大人说已不愿意为朝廷效力,如此的想法当然是大人的自由。在下只是想问,万一这座庄园真的发生了恶性事件,大人会站在那一边?”

    “我青眼狐,哪一边都不会站。”青眼狐不假思索的答道。

    “明白了。”伯生闻言敬道。

    “但是,若是真有人要害人性命。在下是一定会出手阻止的。青眼狐虽然已经不做官,但还有大明的爵位在身。在下绝不会允许有人在我眼皮子底下触犯国法,为所欲为的。”

    “也就是说,如果您知道有人来杀郡主,殿下您会出手相救?”

    “是的,不仅东华郡主,包括侯爷夫人和任何无辜的人,若有贼人来害,我必绳之以法。”青眼狐一双玉眼绿光晶莹,他嫉恶如仇的一攒拳,手指的关节卡卡作响。

    狼六

    龙虎竞技场中,数十亩的土地上,呼号震天。

    三十只骏马奔腾着,从会场最左侧的观众席呼啸而过。他们离最近的一排观众直线距离不到三丈。

    马背上的骑士们,奔跑中,左右开弓,连射四处标靶。然后,“唰”的一声,抽出腰间雪亮的长刀,在奔袭中,砍倒自己路线上的草垛,随后,行至道路的尽头,勒马转向。就在战马扬蹄而起的一瞬间,骑兵们抽出兵器架上的长枪,以风卷残云的气势,将马速催至最快,最后,在临近终点时,将长枪灌入标靶的中心。

    这些项目,都只发生在弹指之间。

    场上30位骑术精湛的士兵,风一般的策马奔袭,他们争先恐后的,向满场的达官显贵展示自己纯熟的技艺。

    这一连串让人眼花缭乱的动作,即是在竞技也是在表演。士兵们过人的英姿与技巧,令看台上的男人热血澎湃,女人心跳不已。

    这便是大团练开幕后的第1个节目,连续十轮的骑兵选拔。

    这个节目用最直接的视觉冲击和简单的观看门槛,一下子吊起全场观众的热情。

    就在这阵阵的欢呼声当中,团营的600名骑兵,就在这一波又一波的竞争中诞生了。

    会场中,战马嘶鸣,壮士激吼,观众们更是发出了不绝于耳的欢呼声。

    在这种情况下,三声貌似蓝鹊鸟的鸣叫,似乎绝不可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在英国公的展台中,手中紧握带鞘长刀的女武者耳朵动了动,原本半蹲着的她,忽然警觉的站了起来。

    站在英国公张伦、夫人、和世子张榕座位之后,担任第一护卫,身着白色劲装武服的狼二,察觉到狼六的动作,回头一望,用低沉的声音询问道:

    “怎么了?”

    女武者目光移了过去,恭敬的颔首说道:

    “二爷,二少爷在下面。”

    “二少爷?”狼二眼眶一撑,表情严重了许多。对女武者令道:

    “这里我会禀报,你速查清楚,快去快回。”

    “喏。”女武者轻声一应,一抱拳影子般的退去,瞬间就消失在英国公家的展台上。

    狼六收到的鸟哨意思很明确------“我在这里”。

    这个讯息是二少爷专门留给自己的。

    狼六在狼客中的定位,和鹰卫的鹰小七一样,都是斥候。除了她之外,在场没有别人能能从这万千的呼号声中,捕捉到这一声口哨。

    张睿没有呼救,也没有传递出需要怎么样的帮助。单纯的是让家里人知道,自己目前就在这里。

    那么很有可能二少爷此时,自己也不清楚需要他们提供什么样的帮助。得由她来帮他调查并思考。

    狼六顺着鸟鸣的方向,不动声色的来到普通看台的最前排。

    和鹰七大部分时间在高处鸟瞰的方式不同,狼六的能力是在地面,在阴影之中获取各种各样的信息。

    张睿少爷的方向是能确定的,但也只是一个大概。

    狼六朝着声音方向移动,她一边在人群中收集各种各样的信息,一边寻找着张睿的踪迹。弥弥密密的声音,如同森林中小溪一般从四面八方川流而来。它们纷乱的像咒语一样灌入狼六的耳朵。

    女武者沉浸在那杂乱无序的吵闹声中,在那样的条件之下长时间的停留。若是正常人早就已经精神奔溃了,然而狼六依然如同一只安静的,蛰伏的猫般镇定从容。

    她似乎就是拥有某种天赋,能忍耐着巨大的无效信息干扰,并从中提取出对目前情况有用的细节。这种能力也不失为一种顶级且稀有天赋。

    “这些军士骑着快马狂奔,还能舞刀弄枪,可真是神骏。”一位美妇人说道。

    “那当然,听说都是皇上从三大营中精中选精的尖兵,应该没有一个是孬种。”文官模样的丈夫回道。

    “难怪这人马嘶吼的景象这般精彩,不知这些强悍如此的骑士组成的军团,能否比得了当年唐太宗的天策军。”美妇人又道。

    “按人来说,咱们大明的战士自然不比盛唐差。但是这些军士都没什么战场经验,和当年秦王府,身经百战的天策军还是比不了。”她丈夫又回。

    “这些士兵不过是棋子尔,根本决定不了陛下的团营的战斗力。”美妇人丈夫身边,一个看上去颇有些见识的长衫老者,笑了笑搭话道。

    “老先生有何高见?说来听听。”那文官一听顿时来了兴趣,与他攀谈了起来。

    “高见也不敢当,老夫当兵的时候虽不得志,但也自觉是个熟读兵书的将才。好在现在培养了两个儿子,一个在兵部做事。另一个在边军当了把总。咱们现在看到的这选骑兵的节目,虽然热热闹闹挺唬人,但也不过是搞气氛的暖场节目而已。皇帝陛下搞的这场‘大团练’重头戏当是明天开始的将官选拔才对。”老头自鸣得意的说道。

    “将官选拔?倒是略有耳闻。可是团营本就规模不大,能称得上是将官的恐怕也就十数人。并且鄙人听闻战场之中,将官都在队伍最后列。当官的能和敌人白刃战的情况屈指可数。老先生说当兵的决定不了部队的战斗力,那是觉得这些当官的才能决定吗?”

    “那是自然。一支部队,指挥官是脑袋,将官是心脏,士兵是手足。不能说谁重要,谁不重要。但只有一个强有力的心脏,才能给头脑和四肢提供源源不断的血液。就拿阁下刚刚所说天策军来说,唐太宗李世民成军之时,和当今皇帝陛下一样,不拘一格用人才,这才挖掘了尉迟恭、秦琼、程咬金、公孙武达等等当世名将。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他唐太宗麾下拥有如此之多的能人猛将,即便是带上些干瘦的民兵,这些稀世的将才,也能统御着士兵,在战场上悍不畏死的拼命。”

    这老头看上去其貌不扬,倒真有些一针见血的见解。那当官的中年男人被他说得频频点头:

    “您这么说倒也甚有些道理。”

    两人正聊的开心,这时坐在他们身后更宽大一些的座位上,一个貌似商贾模样的男人,将圆嘟嘟的头插在两人中间,一脸谄媚的笑着赶紧问那个老者。

    “老将军真是高见呀,那不知依您所见。这100名将官所分的10组人马,哪一组胜出的概率比较大呢。”由于这会场坐得满满当当,人和人之间所隔距离不足一尺,所以他方才已将二人的对话尽都听见了。

    这个商人手上攒着一个小册子,额头冒着些微微的虚汗,他满脸兴奋的凑到老者的面前,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

    “之后的将官选拔,是分十组人马相互比试吗?怎么个比法?”老者反问了一句。

    他看了看之前正跟他聊天的文官,结果他也摇了摇头,看来两人对商人所说的情况是丝毫不知情的。

    那商人一听,略有些奇怪,他随即将手中的小册子摊开,解释道:

    “二位看啊,这将官选拔总共分三轮,由海选的100位将官分为10组进行对战比武。你看这些册子上,便是这10组人的一个基本信息和情况,上面把个人的情况写的还算详细,虽然未明确每个人的身份,到也将所有人的身材、特长、擅长的武器和职业经历略写了一下,并且分为了风火水雷四类将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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