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第七章月亮与便士

    人类的精英们为了证实这个宇宙的真相，启动了庞大的探索计划。

    依照方正给出的坐标。

    他们看到了宏伟的，超出人类想象的宇都遗迹。

    他们看到了因为光能震荡，而损失所有能量的黑矮星。

    他们看到了光暗战争，被击碎的塔尔星。

    他们看到了被暗质包裹，被冰封千年的以丹星。

    他们看到了被抽取行星力量，而失去生机的洪山星。

    他们看到了那个正在飘向恒星的八风星。

    飞向银河系中心地带的探测船再也没有回来。

    一切的一切，都在证明着这个宇宙的结局。

    毁灭。

    盖亚星132天，兰若星129天，泛亚星134天，米尔拉星137天……

    星球开始为自己倒计时。

    精英们解散了政府，军人们放下了武器；

    富人们变得格外的慷慨，向穷人分享着自己的一切；

    穷人们变得理智，开始珍惜所剩的时光。

    人类开始重新拾起了信仰，祈求造物主的怜悯。

    各个星球中，也出现了一些自称为墨者的传道者。

    赞美着兼爱、非攻，人人平等的理想世界。

    .

    发电厂依旧有工人，因为这个世界有人需要电力；

    星港依旧有航班，因为有人需要去远航；

    ……

    货币没有了作用，财富没有了意义。

    人类挣脱了所有的束缚，在灵魂上完成了蜕变。

    画家的画作更为璀璨，音乐家的音符更为动人。

    诗人创作出了久违的史诗，作家写出了旷世的著作。

    文明在此刻获得跃迁。

    .

    人类多余的粮食纷纷送向墨星，以缓解八风遗民粮食短缺的问题。

    同时墨星也开通了前往各个殖民星的光之门星际航班。

    .

    方正最近这一个月没离开过墨星。

    一方面，他不知道混沌之源的行踪，萨娜不在的时候他需要守护源风初和阿兰。

    另一方面，一个人也实在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

    阿兰一直在新生命之城当宅女，莉亚则迷上了八风城文化，天天往那边跑。

    欧嘉、李离和李珠三个活宝天天黏在一起，像个传教士，在各个人类殖民星转悠。

    山本二和山本太搞了条渔船，真跑去墨海打渔了。

    曼特和菲尔继续在建吞噬预警信号站。

    夏雪在八风城一个医疗站当起了医者。

    乔治和奥夫在墨城郊区开辟了一块地，种菜养花，品茶。

    .

    .

    莉亚的小花车停在了墨城郊区。

    方正下车，他从副驾上拿了一个精美的礼袋，里面是他在墨城淘来的一盒大红袍红茶，一盒军棋，还有一盒桃酥。

    两栋简朴的房屋紧紧挨着，左侧是奥夫家，右侧是乔治家。

    穿过栅栏，房屋的前院打扫得干净整洁，几个葡萄架上正蔓延着藤蔓。

    一顶遮阳棚，一张小圆桌，两张躺椅。

    透过稀疏的灌木林，可以看到远处大海的波光。

    凯琳坐在门口的矮凳上，手中捧着一本书，认真在看着。

    这一切都很美好，美好到方正想要将其画下来。

    这一段时间他没有去见奥夫一家，因为，实在不想去面对凯琳，可是有些事情总归要去面对的。

    “嗯哼……”方正轻轻哼了一声。

    凯琳抬头，眯着眼睛看向声音的方向。

    紧接着她的瞳孔突然睁大，慌忙起身迎了出去，连身边的茶杯被打翻都没注意到。

    “你……你怎么来了。”期待却又羞涩。

    “就你一个人么？”方正看着站立在眼前，像只小鸟的凯琳，问道。

    “爸爸和乔治叔叔去海边钓鱼去了，就我一个。”凯琳低着头，害怕与方正的眼神接触。

    “在看什么书呢？”方正好奇。

    “月亮与六便士，”凯琳拿起那本泛黄的纸质书，“在墨城淘的。”

    “哦，毛姆写的，你觉得好看吗？”

    “好看，太好看了，我看了两遍。”凯琳有些崇拜，“以前的古人都是像你这么有深度的么？”

    “我？我比毛姆差太远了。”方正将礼盒放在了遮阳棚下的桌子上，“来吧，和我说说你的理解，正好带我去找那两个老顽童。”

    凯琳将书放下，跟上了方正。

    “我很佩服思特里克兰德，他做的事情也许在个普通人的眼中会很不可思议，可我总觉得一个人敢于追求自己的梦，那才是最伟大的。”

    “嗯。”方正听着。

    “其实所有人都希望看到月亮，可现实中，他们又不得不低头为六便士发愁。看月亮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气，在那种情况下，大多数人做不到。”

    “嗯。”

    “人一般都不是他们想要做的那种人，而是不得不做的那种人。你是吗？”

    “我？怎么又到我了？”

    “你的月亮。”

    “以前我的月亮在2012年，现在我的月亮在墨星。”

    “是我太贪心了么，我拥有着六便士，却还想着触摸月亮。”

    “不，触摸月亮是天性，这和拥不拥有六便士没有关系。只有内心，你得倾听内心的声音。”

    凯琳停下脚步，思索着，然后又追上。

    好几次她都想用手去挽方正的胳膊，但又都停了。

    方正察觉到了，他将手臂微弯。

    凯琳挽住了方正，依偎着，感受着。

    她的内心很平静。

    曾经拥有过六便士，曾经触碰过月光，就已经足够了。

    “嘿！又一条！”

    远远的传来的奥夫得意的声音。

    “你这个家伙，故意来气我的吧，早知道不跟着你来钓什么破鱼了！”

    紧接着便是乔治那气急败坏的声音。

    “钓鱼要有耐心，你要是能把我给你的那本佛经看完，你也能钓到。”

    方正看向凯琳，看着海上的夕阳洒在她那柔美的脸颊。

    这一刻，格外温馨。

    那天，方正吃到了自到这个世界以来最好吃的鱼。

    .

    .

    八风星。

    泽幽、雷希等一众八风星人，站在一艘光族捍卫者的全景窗前。

    默默看着这颗即将进入洛希极限的行星。

    这个画面，在全人类的世界中直播。

    八风星的大气层、海洋早已不存在，行星表面只剩下熔岩。

    渐渐，行星向阳一侧被拉扯出，整个行星发生了整体的形变。

    原本圆润的星体，在那一刻变成了椭球。

    形变加剧，行星的刚体结构破坏，变成了水滴样。

    紧接着，行星主体发生了碎裂，水滴被突然震碎。

    碎片飘向恒星。

    一颗曾经绝美的行星，完全毁灭，只用了8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