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时后。

    一辆军用直升机降落在市医院顶楼停机坪。

    于景押着人走出机舱。

    铁链声哗啦啦作响，宋暖神情萎顿，身上透着斑斑点点的血迹，一看就是刚经历过酷刑。

    她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被人拖拽着往前走。

    穿越长廊，进电梯，然后是段狭窄的甬道。

    她知道这里是青城市医院，但不知道医院内部还有关押人的密闭空间。

    于景把人丢进去。

    门反锁，同时也隔绝了一切声响。

    他简单交代属下几句，拿着文件快步往楼下走。

    宋暖嘴里已经问不出有价值的东西，他一路把知道的全都整理出来做成文档。

    需要尽快交到顾其琛手里。

    上飞机前，他就已经把情况汇报清楚了。

    手里这些是后续打听到的。

    伊城有许多案例，这是刚拿到的，也许对秦禾有帮助。

    他走到手术室门口时，恰好听到一道短促的、婴儿的哭声。

    紧接着红灯熄灭。

    医生满手是血的走出去，脸上并没有迎接新生的喜悦：“孩子生了，五斤七两，是个女孩，大人体力不支，需要静养，晚点送去病房。”

    医生的眸光在人群中转了一圈：“谁是孩子家属，跟我过来一趟。”

    顾其琛快步跟上。

    他前脚走进办公室，后脚秦昀也来了。

    两人对视，眼底闪过同样的情绪——担忧。

    医生示意他们关门。

    “顾太太的情况大家都清楚。”

    医生开门见山道：“孩子确实顺利出生了，但她的身体远没有正常孩子健康，呼吸微弱，心肺功能不全，目前在保温箱，需要二十四小时看护。”

    这话让站在对面的两个男人同时塌了肩膀。

    医生见状，只能安慰：“只要在监护中心没有出现身体机能减弱的情况，其他都可以靠后天的训练慢慢恢复，你们也别太忧心。”

    秦昀最先回神。

    他再次拍了拍身旁人的肩膀：“至少……至少没有出现我们害怕的情况，禾儿和孩子都是幸运的。”

    顾其琛勉强点头，却始终没有抬起眸子。

    如果此刻有人低头看，会发现他的眼眶红得近乎滴血。

    医生叫他们来，只是提前打个预防针，让家属做好心理准备，简单交代几句后，道：“顾太太应该已经送回病房了，你们先去看看她吧。”

    “谢谢医生。”秦昀应了声，拉着人离开办公室。

    再度经过消防通道。

    他顿步，下一秒，他动作粗暴地将人抵在墙上：“顾其琛，你给我振作一点！禾儿最信赖你，你要是这么哭丧着脸去见她，她只怕心里更恐慌！”

    顾其琛在他的嘶吼中勉强回过神来。

    是啊，秦禾需要他。

    他必须振作。

    顾其琛强打起精神：“我知道了。”

    两人回到病房。

    秦禾醒了，徐挽挽坐在床边，正小心翼翼喂她喝水。

    病房里塞不下太多人。

    确定秦禾与孩子都平安，其他人关怀两句后，就陆续离开。

    现在剩下两家长辈和徐挽挽在。

    听到开门的动静，秦禾最先扭头看去。

    她脸色苍白，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巴巴看着二人。

    顾其琛握住她的手，沉声道：“辛苦了。”

    秦禾摇头。

    只要孩子平安，她就不觉得辛苦。

    秦昀搂着妻子的肩膀，又对两位长辈道：“妈，顾阿姨，咱们先出去吧，让他们单独待会儿。”

    病房瞬间清空。

    顾其琛道：“孩子在保温箱，需要二十四小时看护，虽然体质弱，但比预想的好，于景也带着人回来了，后续的事我会处理，你安心修养，不要想太多，知道吗？”

    秦禾动了动手指回握他的掌心，轻轻点头。

    两人没说几句后，秦禾就体力不支，又昏睡过去。

    顾其琛蹲在床边守了会儿。

    确定她睡得安稳，旁边监测仪器也一切正常，这才慢慢松手，出去。

    两家长辈都被劝走了。

    顾其琛道：“禾儿拜托你们照顾，我离开一会儿。”

    “去吧，这边不用担心，有我跟挽挽。”秦昀知道他要做什么。

    于景走在前面带路。

    医院顶楼，输入秘密进入其中一个房间。

    宋暖跌坐在地上。

    看到来的人，她原本眯着的眼睛瞬间睁大，连瞳孔都在颤抖。

    她没想到还能再见顾其琛。

    宋暖不顾形象的往前爬行了几步，因为脸上有铁印痕迹，笑起来难看又惊悚，但她看不见，自认为这是个惹人垂怜的表情。

    她掐着嗓子开口：“阿琛，你终于来看我了。”

    顾其琛嫌恶的皱起眉头。

    如果不是为了秦禾以及刚出生的孩子。

    他根本不会多看宋暖一眼，只怕对方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顾其琛抬脚，毫不留情的踩在她完好的左手手背上：“黑鹰手上，是不是还有冰海的资料？这些年他在基地秘密研究什么？”

    ——卡擦。

    宋暖听到了骨裂的声音。

    她疼得倒吸一口冷气，也是这一瞬间，她清醒过来。

    自己的右手，正是被顾其琛射穿，这才截肢的。

    宋暖忽然疯狂地笑起来：“没想到我们还是走到了这一步，看到你心疼秦禾的样子，我忽然觉得很开心。”

    “因为，你除了担心和难过，什么也做不了。”

    “这种感觉不好受吧？”

    她因为说了太多话，喉咙发疼，咳嗽得胸口也开始抽疼。

    即便如此，她依旧没停下。

    “黑鹰已经放弃我了，我可以把知道的告诉你们。”

    她说着，又看了顾其琛一眼，似觉得有趣，忍不住笑道：“你不相信我会这么爽快？”

    顾其琛见不得她这副模样。

    于是，加重力道。

    这一下，宋暖的左手手骨真的断了。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对方：“只要你都交代，我可以让你走得不那么痛苦。”

    “呵呵……咳咳！咳……”宋暖早就疼得麻木了，手指断了就断了吧，她不在乎，她笑得疯狂，直到五脏六腑都揪着疼才停下来。

    “我知道落在你们手里，没有活下去的可能，我也不奢求你们能放过我，我现在就等着看，看秦禾跟我一样，原本风光的人生，在顷刻间崩塌成废墟！”

    “冰海残留的毒素没有解药，你们刚出生的孩子很快就会出现后遗症，然后因为承受不住痛苦而夭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