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丧还没说话，迷彩服狐狸先不高兴了。“我走了你们一群废物能干什么？”

    小姑娘可能被欺负习惯了，不敢抬头，寻求保护似的挨到刘丧身边，弱弱地说：“我们本是一体……如果你崩溃了，我们也不会好过。”

    迷彩服冷冷一笑：“你巴不得我崩溃，自己独占殷小元。”

    小姑娘更委屈了：“我没有。”

    刘丧懵了。这是狐狸的两个人格么？

    暴躁的狐狸怎么会听人解释？哪怕是自己也不行。手一抬一股灵力风暴袭来，刘丧刚要用结界抵挡，突然想到不对。梦境里和主人打架，梦境是会崩塌的。

    梦境里的时间存在严重bug，供人自由发挥。一刹那可以无限延长，让你看完十场电影，十年也可以是一个转身，让你醒后感叹黄粱一梦。刘丧早就知道这一点，抓起小姑娘，在风暴袭来之前冲出斗兽场，慌不择路地狂奔，最终冲上楼梯。楼梯尽头是个狭小的隔间。俩人面对面，小姑娘的脸只到刘丧胸口。

    这是偶像剧的剧情，也是偶像剧的站位。刚才狂奔让刘丧大口喘气，呼出的热气喷在小姑娘的头顶。小姑娘的脸肉眼可见地涨成一个番茄，想躲，怎奈空间太小，后背已经贴到墙上。

    小姑娘窘得头低成90°。

    刘丧无语之余觉得太好玩了。原来狐狸以前害羞或者懵逼，是被这个人格主导的。好可爱的小姑娘呀，怎么不多出来走走？回去以后就要向狐狸申请，以后陪我的时候就用这个人格。

    刘丧摸摸小姑娘的头说：“小狐狸，你这么可爱，要是现在变身应该是只红毛狐狸。来，给为夫变一个。”

    小姑娘还没说话，隔间外面传来一个成熟的女声，语气戏谑，道：“你们在里面不嫌闷得慌么？还变红狐狸，变桌满汉全席你要不要？”

    呀!怎么又一个人格？这让刘丧有点不安。老狐狸有这么多人格恐怕不是好事。这不就是精神分裂么？老狐狸已经诡计多端了，再来个多重人格，试问天下谁吃得消？

    小姑娘好像很怕这个成熟的人格，主动缩到刘丧后面。刘丧带着小姑娘开门出来，成熟女商人打扮的法师抱着胳膊笑道：“亲爱的，你说，我该不该自己吃自己醋呢？”

    刘·情话满分·丧一拉小姑娘的手，说：“我觉得应该，因为你为我做什么我都高兴。”

    人间清醒的成年人老狐狸不吃这套，说:“从我梦境出去，以后再来捣乱我也给你下个禁制。”

    刘丧：“亲爱的别生气嘛，我是来帮忙的。需要什么东西让小金童去找，需要做人体实验有我。随时躺平任你揉搓。”

    狐狸摇头，说：“完全找不到任何原因，我已经把自己的、别人的、凡是能找到的法术和方法都试了一遍，仍然无法吸纳这团生气。我把自己拆成三个，仔细回忆这一生做过什么，没做过什么，查找纰漏，但是一无所获。我甚至去地府问了周明理，这团生气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我。我爸说我天资不够，不适合修习法术，强行修炼恐怕带来灾厄，可能现在终于要应验了。”

    岳父大人您怎么能这么说？狐狸用法术降服孽龙，干翻绿姆，都是为民除害的事。如果这都是灾厄，世界上还有什么好事？

    刘丧又哄又骗把狐狸带出梦境，两人都饿了，起床吃晚饭，突然张起灵张大族长回来了。刘丧自告奋勇去给偶像煮面，回来看狐狸和小哥在又玩儿赏画的游戏。

    狐狸画了好多素描，都是风景，摊开在桌子上请小哥过目。小哥岂能说话，只是用点头摇头表达是否决见过这些地方。法师把见过的放到一边。没见过的放到另一边。这是记忆训练。每次法师会在看过的里面掺一些新的，再请小哥分辨，并记录准确率。

    素材来源有吴邪发的照片，也有法师自己原创。小哥准确率很不错，基本不会把见过的当成没见过。为了治疗失忆症真是死马当作活马医。

    正吃饭，胖爷电话来了。小梅出院后在美国又修养一阵，身体初步恢复，反正这学期已经错过，干脆等秋季开学留级插班。胖爷决定带小梅来雨村修养，顺便赶在春天到来之前翻翻地。

    刘丧以为胖爷说的翻地是探墓下斗，非常兴奋，谁料等胖爷来了才知道，这“翻地”就是真的拿着锄头去翻村里的田地。铁三角把养老全部计划好了，竟然还租了农民的地!

    对这种老年人的生活刘丧原本嗤之以鼻，没想到偶像张起灵也被胖爷戴着下地了!谁能想象徒手掰粽子的小哥弯着腰像老农民一拿着锄头，一上午翻了一亩地，然后和胖爷一起挑了一担农家肥撒到地里。那臭味儿和被水泡了的粽子有的一拼。

    刘丧站在田间地头拍了一上午小视频，觉得没意思，下午干脆全副武装加入他们。

    小梅这小丫头恢复得不错，英语口语进步飞快，还交了几个美国朋友，闲着没事儿视频连线。法师见自己唯一的女弟子来到这么一个不受外界干扰的地方，怎能不倾囊相授？于是大病初愈的小梅早上绕山跑步、上午经文符咒、下午练习拳脚、晚上听师父讲那过去的事情。衡水一中毛坦厂黄冈中学冲刺班的学习强度，大概也就是这个样子。小梅作为数字时代的原住民倒也不傻，默默用胖爸的手机下单了一只录音笔。

    录音笔到的那天好久不冒泡的刘冉突然发了一个信息，说：“那边在挖掘牛首山废墟，里面还有什么东西？让小元早做打算，尽快移走。”

    刘丧把手机递给法师，法师莫名奇妙，说：“就是个废墟了，不然你进我梦境，帮我看看？有的东西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漏掉了也说不定。”

    这个梦应该很长，两人吃饱喝足更衣沐浴，手拉手走进房间之前，刘丧对胖爷说：“明天早晨我们可能起不来了。”

    以为自己被强灌一盆狗粮的胖爷不爽地说：“我和小哥两个人加起来两百多岁，小梅十来岁，对着我们秀恩爱，你们有意思么？”

    小梅不说话，默默回屋，关上房间门趴在床上。床头挂着那串从美国医院带回来的千纸鹤，这一定是大哥哥来看我的时候留下的，不接收反驳。大哥哥，我相信你去了很远的地方，只要我学好法术打败师父，你就可以回来了。

    闭上眼睛之前，法师说：“用梦境回忆过去的事情，尤其是过去的危险的事情，是很危险的。梦境可能失控，向着另一个与现实完全不同的方向发展。由于事件本身是危险的，在另一个新方向里我们可能会死。如果在梦境里死了，现实中的我们将无法苏醒。”

    “针对这些情况，我们需要给自己设定一个紧急出口，或者说安全门。可以是一件东西，必须容易区分，很有辨识度。一看到这件东西，你就知道自己在做梦，也能想起自己在现实中是谁，从而把自己拉回现实。”

    “方法很简单，你要想到它，越细节越好，然后记住它，永远忘不了。我已经想好了，你呢？”

    刘丧想不出来，突然目光落到法师胸前两只大白兔上。它们又长大了!这个东西的细节我非常清楚，永远忘不了。就它啦!

    刘丧邪魅一笑：“我也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