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森格兰茨——金妮

    吉尔登斯吞——哈利

    保洁员——卢娜

    保安员——罗恩

    实习生——塞德里克（友情客串）

    外卖员——赫敏

    一张演员表放在赫敏案头，紧挨着一份精心写作的《外卖员人物性格分析》，和一张详细的舞台示意图。

    此刻，赫敏还在奋笔疾书撰写导演计划。

    “本剧时长在二十五到三十分之间……考虑到题材和思想的不严肃性，需要用夸张的语气和肢体表达让观众保持注意力集中……整个演出运用假定性原则，摒除多余细节，加快整体节奏，才能保证观赏效果……”

    不一会儿，她洋洋洒洒写满了两大张羊皮纸。

    赫敏八岁时，曾想要担任班级圣诞演出的导演，却受到同学们嘲弄，还被贴上“专横”的标签，最后郁闷地放弃了争取职位。

    那是她唯一一次打退堂鼓，以至于到现在都有点后悔，总觉得这辈子不拿个奥利弗奖，都不足以抹平心中遗恨。

    虽然剧组其他人并不知道什么是奥利弗，但这不妨碍他们成为赫敏野心的牺牲品。

    他们被逼着写了百科全书似的人物小传，天天早起半小时练习发声，场场排练强制脱稿，一旦忘词立刻被扔桌椅板凳，动作多余、走位凌乱、衔接不当、台词拖沓都会使他们成为导演的狩猎目标。

    根据每分钟剧情需要一小时排练这一原则，他们本来需要至少二十五个排练时，可在格兰杰导演的地狱执导中，整个剧组在四天十二小时内，就磨合出了非常精彩的演出效果。

    出发前一晚，穆迪在十三号教室召开了一场小型彩排。

    演出相当正式，不仅带光带妆带音效，还有弗立维教授提供的精美服装道具，以及用韦斯莱双胞胎滑稽产品制造出的绚目特技效果。

    华丽的阵容吸引了不少同学前来观看，据不完全统计，整场演出二十六分半，观众笑了十七次，落幕时鼓掌四十五秒，结束后吐槽六十多条，总结会上弗立维教授表扬了大家八分多钟。

    差不多每个演员都对这样的结果表示满意，除了赫敏。

    她十分肯定还可以再优秀四十个百分点，所以，前往魔法部参观当天，一拿到通行证，她就把同伴们赶到了地下九层，打算在神秘事务司的十二门圆厅来次实地演练，找找感觉。

    刚开始，公共环境让大家放不开手脚，好在来的人不多，偶尔一两组，也老远看见这群人的奇怪举动，躲得远远的。工作人员同样寥寥，大半天也只有两三人从这经过，他们穿着厚重的长袍，脸孔深深埋在兜帽阴影里，一个个全像孤魂野鬼那样轻飘飘，对周围一切不理不睬。

    演员们放松下来，进入角色，卯足力气要在两三场内让格兰杰导演宣布杀青。

    可天不遂人愿，一上午过去，戏没杀青，导演反要杀人。

    死到临头这位，是罗森格兰茨。

    第八次排练，她过火的动作打飞了吉尔登斯吞的眼镜，同时蹩脚的台词又把自己的舌头打了死结。

    “我有不在场证明……我一直都在和……吉尔吉斯坦以及是是是四徒……”

    剧情再次中断，导演黑着脸站起来，上前搂住著明白巫师的脖子。

    “年轻人，听着。”她发出电影里教父那样的低语，平和却笼罩着死亡的阴影，“最好认真点，否则……”

    她意味深长地停顿。

    金妮从牙缝里吸口气，用力点头。

    导演做出“我盯着你”的手势，将她舌头上的死扣一把扯直。

    大幕又一次拉开。

    终于，金妮在死亡的胁迫下进化成了影帝，调动浑身细胞的积极性，把自己催眠成身经百战的大阴谋家，举手投足威风凛凛，老奸巨猾到胡子都要长出来。

    她每个动作都精准无比，每句台词都细心思量，使劲浑身解数取悦导演。

    一场戏下来，她心都提到了脑瓜顶，唯恐赫敏一个皱眉，把她丢去伦敦西区补习。

    好在，导演考虑几秒，大赦天下。

    “吃饭。”

    众人松了口气，欢天喜地朝员工餐厅前进，路上尽情谈论着下午要去的地方。

    金妮走在最后，故意拖慢步子，时不时停下来，回头望着身后的十二扇大门。

    她之前并不想走神，只是这个阴森森的大厅里，总有个奇怪的动静，让她不得安宁。

    她听到有人低语，除了他们之外的人，好多好多人。

    那些人像在遥远遥远的地方，远到这个世界根本不可能听到。

    更令她费解的是，其中还有个人在问路，声音听起来像……

    阿斯托利亚。

    金妮打了个寒战。

    阿斯托利亚不可能在这。她告诉自己。

    可听起来她就在其中一扇门后。心里又一个声音说。

    金妮脑子里乱糟糟一片。

    到了饭桌上，她还没回过神，傻看着餐盘好久，直到午餐即将结束，才冷不丁问：“十二门里有迷路门或者问路门吗？”

    大家都没明白她在说什么。

    过了几秒，卢娜回答：“可能有。”

    赫敏立刻反对：“没有，你数，死亡厅、预言厅、思想厅……”

    “不用数，永无门说不定就是。”

    赫敏大摇其头：“那扇门打不开，它是神秘事务司研究的神秘问题之一。”

    “所以它可能是迷路厅、问路厅，甚至是Scp研究所。”

    卢娜不着边际的回答让赫敏头疼：“推断不代表事实，事实是那扇人尽皆知的怪门没人进去过，没人出来过，没有任何证据表明……”

    “有人出来过。”

    这话让人听着新鲜，大家盯着卢娜半天，才发现发表意见的不是她。

    韦斯莱先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身后。

    看着孩子们的目光聚集到自己身上，韦斯莱先生摆出一副更神秘的腔调，压低声音：“还是个麻瓜。”

    五个人怀疑这是不是个流行的冷笑话。

    韦斯莱先生信誓旦旦接着说：“只有禁止滥用麻瓜物品司的秘密档案里才有记载，一般人我不给他看。”

    “那什么人才给看？”金妮急切地问。

    “到我部门参观的实习生。”

    大家面面相觑，怎么想都觉得这是一个寂寞的部门负责人给年轻人设下的圈套。

    出于礼貌，大家委婉地表示，在参观完傲罗指挥部、神奇生物管理局、国际象棋研究会、威森加摩等部门后，一定去他那里坐坐。

    韦斯莱先生有点失望，但依旧保证会沏好红茶，摆好点心，等着大家到来。

    他的热情让五个人心里升起罪恶感，不过它只盘旋了一小会儿，很快随着午休时间一起结束了。

    一点半，勇士组的参观活动正式开始。

    他们先去了傲罗办公室，一进门就受到唐克斯的热烈欢迎，被挨个按到椅子上，帮忙填写厚厚一叠治安报告和工作总结。马不停蹄四十分钟，好不容易帮唐克斯截获了最后的递交期限。

    之后，他们前往神奇生物管理局，正赶上各部门申报研究经费。卢娜随手写了份申请单混进众多材料里，一不留神被选为主要项目。局长请项目团队上台讲话时，才发现对方是群在校生，只好礼貌地请他们滚到别处去玩。

    国际象棋研究会的情况也不容乐观。罗恩看着别人激战，总想掺一脚，当他发现两个年轻棋手陷入胶着时，再也忍不住手欠，抓起一枚黑子，漂漂亮亮地将白棋推向了战败的深渊。他本想得到大家的称赞，却发现两名棋手都恼怒地瞪着自己，只好赶在命案发生前，火速逃离现场。

    威森加摩多少要好些，至少赫敏听得津津有味。她对一场飞路粉调价听证会做出详细记录，又在自由发言环节积极加入到讨论中，伙同那些老头老太一起，把旁听人士全送进了黒甜梦乡。

    金妮打着瞌睡，撞到前面的椅子，惊醒后发现辩论还在继续，再也忍不住了。

    “我爸都比这好玩。”

    她拉起卢娜，从观众席中钻出去，直奔禁止滥用麻瓜物品司。

    金妮第一次到爸爸工作的地方，她把门推开一条小缝，探头看看，只见一间忧伤的小隔间里，几张高高低低，配不成套的桌椅板凳，加上两个满得快要溢出的文件柜、一台嗡嗡作响的咖啡机，简直连空气都要被挤出屋去。

    她正想着要不要缩脖子走人，韦斯莱先生已经像开圣诞礼物一样为她打开大门。

    另一位员工——珀金斯先生也挺高兴，手忙脚乱斟上两杯红茶，放在屋里四肢最健全的一张桌上，殷勤地拉出两把办公椅，邀请今天第一批实习生坐下。

    金妮觉得受到了女王般的待遇，有点不好意思，赶忙含笑点头，挥手示意。

    谁知，韦斯莱先生上来就问：“你妹妹呢？”

    金妮一脸微笑变成傻笑，哼哼两声，扭过头去：“秘密档案呢？”

    珀金斯先生等这话很久了，煞有介事一挥魔杖，刷刷两大叠文件从档案柜里窜出来，张扬地在空中飞舞一阵，“砰”一声落在桌上，震得两个茶杯高高跳起，热腾腾的红茶溅了周围人一身。

    “糟糕，练习的时候可没红茶。”他抱歉地说。

    两本档案是这一天里最有意思的东西了，上面记载了各式各样无良商人和捣蛋鬼给麻瓜们制造的大麻烦。

    弹簧腿杰克事件是粗心大意的科恩先生把一双穿旧的弹跳鞋扔到麻瓜垃圾堆里搞出来的，本来这不是多大的错误，不幸这双鞋被几个地痞流氓捡到手，后来闹出的大乱子让科恩先生跟着倒了大霉。

    血腥玛丽传说则是灯火管制时期，几个见钱眼开的巫师，用卖不掉的致幻蜡烛和其它过期品去和麻瓜换取金银古董造成的。那些灵异玩具把众多麻瓜吓得魂飞魄散。虽然魔法部尽力掩盖了这次事件，可恐怖的传说至今还在麻瓜的都市间流传。

    曼彻斯特博物馆的埃及死神雕像本身不会旋转，这是个麻瓜研究团队做的实验，想看看在面对超自然现象时，麻瓜会如何应对。

    汉普顿宫的幽灵视频也没什么悬念，只是有对导游不满意的魔法界游客在摄像头上动了点手脚。

    这些八卦杂志般的案件记录让金妮读得有滋有味，要不是卢娜把一页档案塞到她眼皮底下，她几乎忘了一开始在找的东西——

    神秘事务司永无门事件。

    这份档案上有多处涂抹，具体时间、地点和几位当事人姓名，全用黑色长条覆盖掉了，过程记录也很粗浅，只有个大概轮廓：

    一位女巫申请到在麻瓜社区里混居的资格证书，入住半年后，与麻瓜邻居成为好友。邻居家有个十几岁的男孩患有疑难疾病，这名女巫偭规越矩，试图用魔法将其治愈，却不慎导致男孩重度昏迷。

    这是一项足以被关进阿兹卡班的罪行，可这名女巫却在遭到逮捕前不知去向。

    傲罗多方搜查，毫无踪迹，她犹如人间蒸发。

    难以置信的是，三个月后，这名女巫领着麻瓜男孩出现在神秘事务司大厅，声称通过永无门归来。

    经检查，男孩恢复了意识，身上的疾病也已痊愈，精神与体质都十分健康。之后，他被消除记忆，送回父母身边。

    这名女巫经过各种审讯与盘查，最终免于牢狱之灾，转交其他部门进行管制。出于种种原因，现仍在魔法部当差。

    金妮将档案来回读了几遍，那些仓促的叙述和干瘪的细节根本满足不了她的胃口。她向韦斯莱先生追问被隐瞒的事实，可惜他也不比这份记录知道更多。当年他还只是本部门的一名普通员工，而且那件案子他们也只是配合调查，负责提供一些有关麻瓜的讯息资料而已。

    金妮有些失望，还想再翻翻材料，可五点将近，该是去和其他人会和的时候了。

    她和卢娜告别韦斯莱先生，选了一处偏僻的楼道，顺着扶手一路下滑。

    滑到地下九层，两人停下来，竖着耳朵听了听，察觉地下十层的听证会还没结束，马上一个转身，从一扇小门钻进旁边的神秘事务司。

    沿着弯弯曲曲的楼道，走过一盏盏古里古怪，闪着微光的蓝色蜡烛，兜兜转转几分钟，又到了十二门圆厅。

    一有人进来，空中围成圆环的十二扇大门便开始旋转，速度很快，却无声无息，整个大厅静得能听到呼吸回响。

    金妮凑到卢娜耳边，声音不自觉放得很轻：“听见什么了吗？”

    卢娜闭上眼睛，认真感受一会儿，用一种空灵的声音认真答复：“是的，是的，我听见了，Scp-173眨眼睛的声音，Scp-087敲门的声音，Scp-999挠痒痒的声音，还有……”

    金妮看出卢娜又陷入脑内的异想世界，干脆把她丢在一边，独自走向那些空中的门板。

    门板放慢旋转速度，逐渐停下。

    金妮把脸贴上其中一扇，听一阵，敲两下，轻轻推了推。

    前四扇门发出“咔哒”的声音，打开了，门缝里露出另一个房间。

    第五扇，正北方十二点钟方向，岿然不动。

    金妮觉得这就是永无门。

    她摸着大门，后退一步，仔细打量它。

    外观上，它和其他十一扇没有任何不同，漆黑如夜、平滑如水、没有门把，却在离地一米多点的地方有枚钥匙孔。

    金妮蹲下身子，盯着钥匙孔，什么也没看见。

    她想起今天来参观的学生准许使用魔法，便拿起魔杖，半开玩笑地对着大门念了一句“Alohomora”。

    咒语如料想中那样失败了，打在钥匙孔上反弹回来，击落了她领口的一枚纽扣。

    她揉揉脖子，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曲别针，马上，别针也被钥匙孔啐回她脸上。

    金妮又试了几次，很快在脚边扔了一堆坏掉的铅笔刀、小铁片、螺丝钉和尖头小棍。

    卢娜蹲在一边看着。

    “干嘛跟永无门较劲？”

    金妮眼睛贴在钥匙孔上，向深处张望，心不在焉地回答：“可能我神经过敏……好像听见阿斯托利亚……”

    话没说完，她一阵晕眩，像个被黑洞捕捉到的陨石碎片，一头朝着锁眼扎了进去。

    有那么一刹那，她似乎看到无穷无尽的事物迎面袭来，仿佛整个世界被一股脑扔到她身上，可那瞬间实在太短，等她反应过来，眼前就只剩下一片浓浓的黑暗。

    她吓得不轻，喘了几口粗气，伸手摸摸，没摸到脑袋，低头看看，看不见身体。

    她意识到，自己穿过了那扇打不开的怪门。

    这并不让她高兴，她很容易注意到，自己只有头部做着史无前例的冒险，而身体其他部分还在门的那边。

    太糟了，她的身子从来没这么不团结过，更要命的是，脖子还刚好卡在比蚂蚁洞大不了多少的锁眼里，一般情况下，这样会断。

    想到这，她终于记起求救，悲惨地哀嚎几声后，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她感觉得到喉头震动，却感觉不到耳膜的颤抖，厚重的黑暗似乎吸收了一切。

    身后，有人慌忙拉扯她的校服裙子，外面的卢娜大概也吓的不轻，可金妮脖子上的这道门，隔绝了两边的正常交流。

    金妮赶紧踢踢腿，希望卢娜换个地方下手，否则在她得救前，还得再多一重麻烦。

    卢娜放手了，却不见有进一步救援行动。

    金妮只好手脚并用，使劲把脑袋往外拔，不出一分钟，累得满头大汗。

    她扶着门板，跪倒在地，无边的黑暗，令她紧张，她想起那个把她害成这样的奇怪声音。

    “阿斯托利亚！都赖你！”她用自己也听不见的喊声，对黑暗虚张声势。

    那句话出口之后，遥远的尽头，有东西亮了一下。

    光点一闪而过，却映在金妮的视网膜上。

    金妮深吸一口气。

    “阿斯托利亚，是你吗？”

    随着她的问话，光点又出现了，比刚才大，比刚才亮，比刚才停留更久。

    “阿斯托利亚！”

    金妮将这个名字呼喊了好几遍，每次都使那道光离她更近一些。

    一开始，金妮觉得这是个好兆头，可还没等她燃起获救的希望，情况又朝着另一个不妙的方向大步前进。

    渺远的光芒不再消失，而是像一辆高速列车，向她驶来。而她的身体似乎也有这趟列车的准乘证，一点一点向着光明滑动。

    她感到胳膊在收缩，很快看见了自己的肩头，要不了多久，整个人都会被挤到门的这边。

    金妮并不想只身前往一个未知的世界，尤其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怎么回来的情况下。

    她大声呼喊，用力挣扎，忽然发觉好几只手拉住了她的胳膊和小腿。

    她知道卢娜带人来救援，安心片刻，却发现滑动不但没有停止，反而加快了速度。

    那团光芒张着大嘴，就要扑到她面前。

    在她以为要被光芒吞噬的一刻，有人大喊她的名字。

    继而，她腰上一紧，脖子一凉，整个人被极大的力道拽住，向后飞去，滑出老远，脑袋重重砸在地板上。

    金妮□□一声，等眼前金星慢慢散去，才发现刺目的光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神秘事务司昏暗的灯光。

    许多带着大兜帽的人围上来，从上面俯视她。

    金妮觉得丢脸，就地一滚跳起来，才看见卢娜像个欧米伽符号一样，在身后弯成一架拱桥。

    她刚才是以一招夸张的背桥摔，将金妮拉回这个世界的。

    卢娜在金妮的帮助下挺直腰杆，好不容易缓过劲，刚要开口抱怨，一双戴满戒指的大手伸来，一左一右，按住两人的肩头。

    金妮和卢娜仰起脑袋，看到身后一个高大的人影。

    那人全身笼罩在一件绣满符文的长袍中，压迫感十足。

    水银一样冷酷的声音从兜帽下流出。

    “跟我来。”

    其他人听到这个声音立刻散去，金妮和卢娜被压着肩膀，带进了附近一面墙上刚刚开出的小道。

    小道有些古怪，地面是潮湿的泥土，头顶是条窄窄的夜空。

    她们摸黑前进几步，走到一盏弯腰驼背的路灯下。

    路灯忽明忽暗。

    穿长袍的人伸手，将灯泡往底座上拧紧两圈，亮度一下子上去，灯光照耀的地方，夜空和泥土消失，出现了一间宽敞的办公室，办公用品样样齐全，墙上镶着许多窗子，有的开、有的闭，几乎把墙面填满。

    金妮朝身边一扇打开的窗子偷看一眼，只见一名神秘事务司的工作人员正从一个水箱中抓出几只大脑似的东西，不知往里注入着什么。

    她有点担心自己也会是这个下场。

    一阵碰撞声吓了金妮一跳。

    她转过去，看到身后那人正试图脱掉宽大的长袍，不小心被缠在中间。

    她犹豫一下，听着袍子里闷闷的哼哼声，和卢娜一起上手，帮忙解了围。

    一位女士从袍子里钻出来。

    她身材高大清瘦，茶色的头发弯弯绕绕束在脑后，垂到膝盖附近，四肢结实挺拔，脖子长得出奇，脸上五官平常，只眼睛有些特点，又长又窄，一副怀揣着什么秘密，诡笑的样子。

    这人长袍下穿着简单的麻瓜服装，白衬衫黑长裤，不知为何打着赤脚。

    但金妮和卢娜都没注意这些，目光全被她胸前一件贵重的饰品吸引。

    一条金链，小指粗细，挂有一个做工精致的大号罗盘，从上面十二个暗金色符号来看，很像传闻中的十二宫罗盘。

    大缄默人？金妮诧异。可她担任这个职位，至少也年轻了六十岁。

    女人见金妮死盯着自己，抬手在她眼前打个响指。

    “请坐。”

    离开那件长袍，她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不再冷硬得像片金属，而是沉静、和气，有些沙哑，语速比普通人要慢。

    等两位客人坐下，女人干净利索地打开两卷羊皮纸，双手各自抓起一根羽毛笔，左右开工，一边撰写一份论文一样的东西，一边绘制一张复杂的工程图。

    “请把刚才的事详细说说。”

    她眼睛盯着金妮和卢娜，手上的工作却有条不紊。

    金妮觉得眼前这人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不那么紧张了，小心翼翼讲述起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说话时，屋里不知从哪，传来“咔哒、咔哒——叮”的声音。

    金妮转着眼珠四处寻找，一低头，看见办公桌下，两只赤脚娴熟地摆弄着一架老式打字机，十只脚趾比多数人的手指还要灵活。

    发现金妮目不转睛盯着自己，女人毫不尴尬，反而抬起脚来，抖抖指头。

    “我没有魔杖，大缄默人的工作又实在太多，只好几项同时进行，希望你们不会介意。”

    说完，又旁若无人地指挥着两脚，一字不差地打出金妮说的每句话。

    追问了一些具体细节后，大缄默人走到金妮面前。

    “让我看一眼。”

    不等回答，她抬起手指，令众多戒指中的一枚亮起，在金妮眼睛上照了一下。

    之后，她弯下腰，脑袋抵住金妮的额头，双眼往金妮的眼睛里深深地看着。

    永无门里的暗与光，又从金妮虹膜上闪过。

    大缄默人喃喃自语：“跟那时一样，触发条件似乎并不复杂……也许不是参数的问题……也许门不是门……”

    摸不着头脑的话，让金妮不舒服地往后撤了撤。

    “请问……我们可以走吗？要集合了，晚上还……”

    大缄默人回过神，伸手去够路灯上的那枚灯泡，半途又停下，想了想说：“你们要是申请来这实习，我十分欢迎，有些好玩的项目适合你们。希望咱们能找时间好好聊聊，毕竟，你是少数穿过那扇门的人……”

    这话提醒了金妮，她忍不住问道：“听说有从门里回来的人还在部里，这人做什么呢？”

    “这人？”大缄默人想了想，若无其事地耸耸肩，“在做我的工作。”

    金妮花了好一会儿才弄明白对方的意思。

    “你……您……大缄默人老师……阁下……大人？”

    “叫代号吧，部里都这么叫。”

    大缄默人说着，拿起桌上一张工作人员胸卡，上面写姓名的地方印着三个字。

    逗你玩。

    这是个有些傻气的代号，卢娜一看就喜欢，金妮却没心思理会，急着询问下个问题。

    “您在里面看见了什么？”

    大缄默人露出一点狡猾的表情。

    “下次告诉你。”

    她说着，拧掉手中的灯泡。

    金妮和卢娜眼前一黑，脚下一空，再次睁开眼，站稳脚时，已经回到了神秘事务司圆厅。

    两人看看彼此，都想说点什么。

    卢娜抢先叫到：“糟糕，忘了问她是不是真有个Scp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