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荒马乱的三月份刚过去，时间好似被摁下了加速器，每天的分秒过得尤其快。

    华腾信息港的东一楼屹立在朝阳下，一切显得欣欣向荣。

    每天早上，姜炎照常去律所上班，离九点还是有分钟，电梯里乌央乌央涌进来一大群人，个子不高的姜炎被挤在了电梯角落里，她双手抱着自己的包，安然等着。

    “诶，李主任亲女儿颜墨要来了，直接入伙资本市场部的高级合伙人。六月份，再过两个月就办完手续了。”

    “资本市场部怎么一下子来这么多人，君天所的王律师要转过来，万方所的易律师和两个实习律师，那个陆律师还在招助理，你数一下，6个人呐！”

    “今年资本市场部业绩岂不是爆了，陆浓搞个五百万大单，马上动焕上市的奖励金又要进账了！我记得是说颜墨之前在沙利文律所，带跨国并购业务回来，老赵不是嘴都笑歪掉。”

    “还有个大八卦，你不知道吧！内个老赵手下命硬的小姑娘，姜律师，明年也会直升权益合伙人，她男朋友据说是跑去万方所的周秉文，周律师去投行了，把所有客户都给她了！包括手下律师，就，那个易律师……”

    “卧槽，姜律师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牛逼啊，一下子一飞冲天！”

    “人家命多好啊，搞上周律师！周秉文长得又好看，又有钱，就是有点花，不过没所谓，现在女人嘛，抓住钱，男人算什么，去父留子！”

    “不一样不一样，你看有几个二年级律师上来就参与百亿跨国收购的项目，人家姜律师有两把刷子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个业务，周律师带她做的，听说结算律师费很高。老赵那个铁公鸡，真的都当奖金结算给她了，你看以前我们律所授薪谁有这个待遇！老赵不看僧面看佛面，是吧！我觉得，一早就是周秉文塞进来的，不知道周秉文在其他律所有没有安排。”

    “胡说，你当陆浓是吃醋的，把女朋友塞到陆浓跟前来给自己添堵呀！不管是谁写个小作文挂朋友圈，周秉文要不要混了！”

    “你这么一说，姜律师不会有周秉文把柄了吧！”

    “搞不好是，等会去找张扬喝咖啡套套话，张扬、林敏君跟姜律师关系可好了，三个人成天胶水一样黏一起，林敏君傲气得很，张扬好说话，他肯定知道！”

    “走走走，带上我一起！”

    ……

    电梯从15楼开始一层一层停靠，轿厢里面的人逐渐减少，姜炎从角落里往前走到了电梯门前，扭头看了看后面的人。

    果然是律所行政部的两个人在嚼舌根，她冷冷地扫视了一眼。

    嚼舌根嚼到了当事人面前，两个姑娘顿时脸色大变，互相挤眉弄眼，都希望对方去跟姜炎说几句好话缓和一下尴尬的关系。

    “不如直接问我，张扬嘴巴严得很，什么都不会说的。”姜炎笑了笑，和气地说。

    两人看姜炎的笑容，顿觉毛骨悚然。

    “我……我们也是道听途说的……那个……”

    “我命硬，扛得住西四楼的客户，也命好，跟周律师一起疫情被关，就这么简单。”姜炎说完，电梯门打开，她穿着高跟鞋，步履生风地走出电梯。

    高跟鞋在大理石地板敲击出规律的声音，两人看着姜炎走向自己工位的背影，早就跟前年她刚来时候的样子截然不同，虽然她依然随和，可浑身上下都有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老赵刚好从另一趟电梯里走出来，吓得两个行政快步小跑，他撑着一把长柄伞，另一只手拎着一只公文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约个会议室，十点。你们都过来，认识认识未来的同事。”老赵指着敏敏说。

    敏敏直接比了个ok的手势。

    “哎哟，哪阵风吹得你这么早就来律所，部门开会，怎么不叫我？”陆浓端着咖啡，刚好隔着工位站在老赵对面。

    姜炎被她那句嗲嗲的“哎哟”给听得鸡皮疙瘩掉一地。

    “这不你都听到了，就等于叫你了，孙啸飞呢？”他一看手机，有些愠怒道：“这小子又迟到！”老赵指着陆浓说：“你让他转城市更新部去，那边合伙人看看愿不愿意收，不收就解约。养不起这尊大佛！”

    “不好吧……这可是刘主任……”陆浓瞟了一眼刘心剑主任的办公室。

    老赵看了一眼，丢下一句：“我部门，不养咸鱼、废物和白眼狼。”说罢直接进了办公室，门还关得有点重，“啪”一声响。

    最近，老赵看陆浓多少不太顺心，姜炎以为是陆浓那个五百万大单成为律所当红炸子鸡让老赵酸了，但是听老赵刚才那句有点咬牙切齿的话，似乎意有所指。

    陆浓肯定不是咸鱼和废物，那么，白眼狼？

    姜炎嗅到了一丝八卦的味道，老赵和陆浓的新仇旧恨，该不会两个部门合伙人要掐起来了吧！她想到这里，就打开电脑，在微信的三人小组群里说：老赵最近是不是有意在针对陆律师？

    敏敏和张扬两个八卦狂人立刻秒回：快说，有什么发现？！

    姜炎在群里说：两部门合并，但是取消了法律顾问部，给她法律顾问部的客户，但是扣下了最关键那几家家，全是杨总投的公司。从过年回来到现在，开部门会从来不叫她和孙啸飞。今天又直接说要开了小孙。最后那句话，白眼狼，你们品，你们细品！

    林敏君反应最快，回复道：老赵可能替你撑腰，你是周律师女朋友的事情，律所都传遍了，怕陆律师膈应你，所以针对她一下，省得她太跳了！

    张扬反驳道：有病吧，老赵那个榆木脑袋想不到那么多，他会撑腰母猪都上树了！我猜，跟徐律师的事情有关。陆律师搞不好，是动了他们曾经共同服务过的客户或者怎么着。老赵这人念旧情！

    姜炎想了想，说道：去年年底，两个人握手言和看起来好像和解了，但是过完年老赵态度大变，一定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张扬附和道：我也是一样的感觉，就是徐律师的案子，所里好几个律师被叫去配合调查那段时间，明显就感觉老赵变了。

    姜炎没有继续在群里回话，徐映松就像是老赵的一片逆鳞，碰都不能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