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晚上才到周江，彼时周奶奶正在和虞婕包饺子。

    博美犬在玩一个瓶盖，它竟然穿了一件红配绿的带着福字的小裙子，不用想也知道是周奶奶给缝的。

    “姨，我不同意你的说法，白七娘就是喜欢那个男的，她最后死的时候那个眼神是喜欢的。”

    “不喜欢不喜欢，白七娘就是为了复仇的。”

    “喜欢，咱们倒回去再看一遍。”

    “都已经看了二十遍了，就是没感情。”

    虞婕不信，非把进度条调了回去，于是荧幕又呈现出白七娘濒死的时候，躺在血泊里的一幕。

    姜茉美滋滋地欣赏完了自己的高光表演。

    “呦，原来我演得这么好啊？”她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虞婕一把拽住她：“茉茉，你告诉我，白七娘喜欢过那黑脸没？”

    “没有，她只是为了复仇。”

    周奶奶乐了：“看看，看看，我说的对吧？”

    虞婕还是不信：“你演的明明是喜欢啊？”

    “那是装的呀。”姜茉说，“她临死前装的喜欢，也只是为了让你说的那个黑脸愧疚煎熬，让他一生不得安宁，白七娘不是好人。”

    演员本人都这么说了，虞婕当然没法再争什么了。

    她呆呆地想了想，又拿过遥控器：“那我从第一集再看一遍。”

    周奶奶噗嗤一声笑了：“小虞，这么些年过去了，你还和以前一样。”

    都是当妈的人了，竟然还有点恋爱脑。

    “我这叫青春永驻。”虞婕美滋滋地说。

    除夕这天，姜茉和顾季臣正在帮周奶奶贴对联，听见外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她脑袋一探：“咦，愉笙？”

    看向顾愉笙旁边的高大身影，眼睛一瞪：“哥？”

    “小婶婶！”顾愉笙欢天喜地地过来拥抱了姜茉，又朝着正屋跑了去，“祖奶奶！”

    周奶奶带着笑声从二楼就下来了：“愉丫头！”

    姜茉则是不解地看着徐景同：“哥，你怎么和愉笙一起来的？”

    “高铁上遇见的。”徐景同说。

    开往周江的高铁每天就那么两三趟，商务座就那么几个座位，想不撞上顾愉笙都难。

    “噢……咦，你来这里干什么？你怎么不回家？”

    “祖父不让我回去。”徐景同面无表情，“他让我……陪你。”

    说“陪”已经很委婉了，徐生的原话是：“你去守着你妹妹过年，别让她被顾家的人欺负了。”

    他说：“祖父，顾家已经没有能欺负她的人了。”

    “那个顾小子呢？她婆婆呢？都说婆媳关系最难处，你妹妹又是个傻的。”

    徐景同更无语了：“人家婆婆好得很。”

    “反正你给我去！”

    所以徐景同只能来了。

    顾愉笙则是无处可去了。据她说，自打顾伯廉一家倒台后，顾季臣就将海外酒店、旅游相关产业全部给了她父亲顾仲涵，她可怜的父亲过年都得去海外视察新集团，她温柔体贴的母亲也跟着一起去了。她将二人送到机场，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们的相邀，马不停蹄地奔来了周江。

    简直开玩笑，大好的时光，难道她要跟着他们去开那没完没了的无聊的会吗？不和女神一起度过简直就是浪费。

    所以，即便这院子里只有六个人，但虞婕和顾愉笙两个说起话来可以顶二十个，热闹得不行。

    吃年夜饭的时候虞婕开了瓶年份酒，差点儿和顾愉笙一起喝得不省人事。

    顾愉笙吃完饭就倒在沙发上看晚会，大着舌头问姜茉：“女神，晚会导演有邀请你吗？”

    “没有。”姜茉说。

    “哦，那估计明年就邀请你了，毕竟今年是你事业回升的好时光。”顾愉笙慢吞吞地说，“如果邀请你，你上吗？”

    “看情况。如果你们想看见我上去，我就上。如果不想，我就和你们一起过年。”

    顾愉笙转动着反应已经明显迟缓的脑子，然后认真摇头：“那我不想。”

    她还是想一家人一起过年，多快乐。

    那头，徐景同接到了徐生的视频请求。

    说了没两句，徐生让他把手机给姜茉。

    然而徐景同和虞婕撞到了一块儿，虞婕直愣着眼睛问：“这谁？”

    “我祖父。”

    虞婕一把抢过来徐景同的手机，宛如打了鸡血一样，对着电话那头的徐生激动地打招呼：“哎呀，亲家公……不对，我是妈妈你是外公，辈分……啊哈哈，亲家叔叔，过年好啊！”

    徐生被屏幕里出现出来的这张通红又迷离的女人脸给惊了一下，整个人瞬间做出了后仰远离摄像头的动作。

    “亲家叔叔，您身体可好啊？有个时间咱们两家一起坐坐，喝杯茶耶，顺便商量商量孩子们结婚的细节……”

    顾愉笙打着晃儿凑了过来：“你在和谁说话？”

    “和你小婶婶的外公。”虞婕将手机凑了过去，“你叫……”

    她不太能翻明白这辈分。

    顾愉笙已经中气十足地喊了出来：“帅哥，你好帅哥！”

    徐生的老脸抽了抽，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你难道在和我说话吗？”

    顾愉笙一脸严肃地点头：“是您。您相貌堂堂，是名副其实帅哥。帅哥不分年龄，帅哥老了也是老帅哥！”

    “哎呦吼。”那头的徐生没忍住笑了出来，“你这娃娃……啧，瞎说什么大实话。”

    虞婕点头：“的确，怪不得茉茉那么漂亮，您家里基因好。”

    “嗯，隔代像。”顾愉笙煞有其事地表示赞同。

    “你们还挺有眼光，我们徐家的孩子们是好得很。”徐生越说越得意，“而且我年轻的时候，嘿，你们去南边打听打听，我徐生光靠一张脸就能大杀四方！想当初……”

    虞婕和顾愉笙认真听着，一本正经地点头，徐生越讲越带劲儿。

    姜茉：“……”

    外公好像已经把她忘了。

    徐景同：“……”

    你不是让我提防着她婆婆吗？怎么你自己聊上了？

    周奶奶听他们聊得热闹，索性把屏幕投到了电视上，一群人就坐在沙发上，看着屏幕上的徐生和个说出先生似的，滔滔不绝地说他的当年勇……啊不是，当年帅。

    最后，徐生对虞婕的称呼变成了“小虞妹子”，对顾愉笙的称呼变成了“愉笙小友”。

    挺好的，姜茉想，虞婕不用再辛苦翻辈分了。

    反正也乱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