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灵仙意识到这原来就是自己小师妹的一个套。要是没被发现的话，那就万事大吉她什么都不用管，白得七成的钱；要是被发现了，罪责也不在她，全由自己一个人扛了。

    仔细想想这几个月发生的事，他不由后背冒出冷汗：这家伙早就打算好让他顶罪了，这几个月她做的滴水不漏，除了口头上的指责，他竟然没有任何证据能指认主谋是自己这位小师妹！

    靠！

    张灵仙不由在内心暗骂，知道辩解无用，他也不打算辩解了，只想拖这个小师妹下水。于是他道：“我承认计划是我做的，但是计划我当时也给你看了，是你应允了我才这么干的……方长老，你仔细想一想就知道了，有谁会拿这么大一笔钱投资一个人，却连对方的计划都不知道？小师妹，我知道你骗这点钱不容易，但也不能把脏水都往我身上泼啊。我是用你骗来的钱做了点不好的事，但是我赚来的钱要分给你七成，你敢说你就完全没调查过我是在干什么吗？”

    白苏在心里把张灵仙抽筋扒皮，面上却直接哭了，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她伸出手指着张灵仙，露出一个能让所有男人都要心碎的表情，一看就知道得了季人妖的精髓：“二师兄……你怎么能如此污蔑我？凡是要有证据的，你说我骗人，说我早知道一切的计划，那你有什么证据吗？一切也不过是你的无端猜测罢了。我仗着我们是从小长大的亲师兄妹，相信了你，你竟然反过来倒打一耙……呜呜……方长老，您要是怀疑白苏就怀疑吧，就当这些真是白苏做的了，白苏也没什么辩解的话说。全是白苏活该，没想到自己一时好心竟然落得了如今这个里外不是人的下场……”

    张灵仙才不会被她迷惑，但是他害怕方长老被迷惑，于世即急道：“方长老……”

    “够了！”方云深打断了他们两个的话，他的脸色更黑了。

    他看了一眼两人，下了命令：“你们先在这待着，我去去就回。”

    说着，便转身离开。

    张灵仙和白苏二人面面相觑：这咋的了，审问审到一半就走了，是出什么急事了吗？

    而离开二人的方云深，没过多久就在诸位长老的见证下，走到了乾坤镜子镜的面前。

    白苏把一切都做得很好，但是她不知道玉霄星宫有乾坤镜。

    乾坤镜的存在，除了林枫晚和宫主以及几位长老，任何人都不知道。

    于是，她也不知道，方云深此时在问乾坤镜：“玉霄仙宫那个钓凯子培训班，到底是怎么回事？”

    真可怜。

    林枫晚心想着，却半分替两人隐瞒的心思都没有。

    做错事了就要接受惩罚，这是规矩。而且如果能把这两个祸害丢到云冥大陆，能很大程度上解决司过等人缺资源的问题。

    所以，子镜中毫无保留地浮现出两人对话的那一幕，看到这些，在场的诸位长老脸色都不好看了。

    方云深又问了乾坤镜白苏的钱是哪来的，这一下所有长老的脸都黑了。

    若他们只是出于想赚钱的目的做点小生意，被发现也不会说什么；若他们还是保持原来的心性，即使犯了大错，玉霄仙宫也不是不能原谅他们。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

    但是，令他们失望的是，这两个孩子是根子坏了。他们性格和三观都扭曲了，即使做错了事，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就像是季灼，扮女人没什么，为了离开红莲狱扮女人勾搭别人让别人带着离开，虽然是有点不择手段了，但还是没什么。真正令柳梦长老失望的，是他通过这种手段骗钱，享受过女性的便利后，离开了红莲狱为了利益还到处诈骗，这是她忍不了的。

    说他们跟不上时代也罢，老古董也罢，作为老一辈的仙人，就是无法降低自己的道德底线，把这种不择手段看作正常的行为。

    擦着法律的边最赚钱，世界上只有挣了这份钱的那些人知道吗？

    不。

    只不过在那个金钱至上的社会，有人选择了钱，也有人选择了坚守道德。

    他们以身作则，也是这般教导自己的弟子的。

    方云深回去了，身后还跟了其他两位长老。

    “白苏，你敲诈勒索，骗人钱财，好逸恶劳，投机取巧又心术不正陷害同门，该当何罪？”白苏还没反应过来，方云深便大喝道。

    白苏一怔，迅速看了一眼他身后的两位长老，发现他们都是面如锅底。她意识到，他们知道了。这不是什么诈她的话。于是她当机立断，跪地求饶：“弟子知罪！弟子愿被封印全身修为，前往下界潜心修行！”

    就算被送到云冥大陆也没关系，那地方贫瘠是贫瘠了点，但是凭她的敛财手段，想要过得滋滋润润并不难。到时候她就打听打听三师兄怎么样了，要是三师兄混的好，以后，她就跟三师兄混了；要是三师兄混的不好，就假装他们不认识。

    一条条想法滑过白苏的脑海，此时，张灵仙也反应过来，迅速跪地求罚。

    他们两个是做好了去云冥大陆的准备，却没想过方云深并不是柳梦，并不想送他们去云冥大陆。

    只听他冷笑一声，道：“你们倒是好算计。就凭这份算计，你们去哪里混的也差不了，可惜心思没用到正形上。既然心思偏了，那我也不为难你，我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个，由诸位长老决定，六位长老会一起投票代替宫主把你们逐出玉霄仙宫；”

    白苏大惊，她真没想到事情会严重到如此地步，当即变了脸色：“我选第二种！”

    方云深睨了她一眼，道，“第二种，这些日子仙界正在讨论要不要往魔界派送卧底，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因为魔界的特殊性，一旦去魔界做了卧底，便轻易回不来了，所以没有人愿意去。你们两个若是能顶上这个名额，在魔界带队立功，我可以考虑给你们一次机会。”

    就这两个货阴损的模样，去魔界再适合不过了！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恳求：“方长老，你要不还是把我们逐出玉霄仙宫吧！”

    方云深的脸色顿时黑了。

    接着，他听二人又说：“毕竟我们去了魔界，玉霄仙宫是无论如何也回不来了。魔界的雾气会让我等的身体产生畸变，最终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想要维持正常的相貌，我们就必须废掉修为重新修习魔界的功法，那时候，我们便是魔族了。没有人会相信两个魔族，哪怕是您。到时候我们在魔界做卧底，我们说的事您就真的敢信吗？即使你信了，等回来我们，也变不回仙人，先接的其他人也不会重新接纳我们，背叛自己种族的人是永远不会有好下场的。”

    相比之下，还不如被逐出玉霄仙宫在仙界当个散修。

    闻言方云深一默，叹了口气，如实说道：“我们其实并不需要你们向外传输什么情报，”

    毕竟玉霄仙宫有乾坤镜。

    “我们只需要自己人混成魔族高层，可以控制魔族做一些事。仙界也不会主动攻打魔界，不实惠。那里仙人连住都没办法住，所有靠近灰雾的仙人身体都会发生畸变……这也是为什么魔族来打了我们这么多年，我们都没有打回去的理由。我们也并不需要占领魔界，事实上，和魔界开战是一件十分不划算纯赔本的买卖。”

    “我们原本想着在那里扶植一只势力发展起来，好让局面显得不那么被动。这个过程中我们不会干扰你们，也不会主动联络你们，但是你们若是有需要的话，可以联络我们在魔界的线人寻求帮助，我们会尽量帮助你们……罢了罢了，你们不愿意就这样吧，就当我从来没说过这些话。”方云深长老说完，便再次叹了口气。

    仙界在魔界没什么人手，很多事情都多有不便。

    魔界那灰雾是天然的屏障，仙界的人无法长期在魔界生存，也无法对魔界实行有效控制。

    偏偏魔界又出产了很多特有的资源，牢牢的卡在仙界众人的脖颈上。仗着独家供应，这些年魔戒的态度是越来越嚣张，要价是一次比一次狠，仙界却没有办法。

    到底是他想的急了。

    毕竟一旦决定进入魔界，可就再也回不来了，即使能回来也是以魔族的身份。

    卧底从来没有好下场的。

    而在听完他的要求后，两个人再次面面相觑。

    不用靠着自己的努力打开局面，不用冒着的生命危险传送情报，不用牺牲自己换取信任，不用回来，可以一直在魔界混。而且，仙界这边还给钱给资源，有求必应，自己想怎么混就怎么混……还有这么好的事？

    白苏一时以为自己听岔了。

    只需要改个国籍，换个地方生活，就能获得大把的资源？

    白苏这孩子，从小就没什么节操。

    虽然国仇家恨放在那儿吧，但他们去魔界也不是为了发展魔族的。

    当即，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不用说了，方长老，我去！”

    说着，她扭头看向张灵仙：“二师兄，你和我一起去吧。”

    张灵仙拒绝了，他的天赋在仙界也算得上优等，没必要去那种兵荒马乱的地方。

    于是白苏问：“二师兄，你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

    张灵仙：“……”

    有一个悲伤的事实是，白苏这孩子从小没缺过钱，而张灵仙这孩子，从小没有过钱。

    他没钱了就喜欢问小师妹借，最后积累了一沓厚厚的账单，现在也没还完。

    应该说他压根没打算还，因为还八百辈子也还不完。

    现在，白苏拿债务来压他了。

    他不想还，还是那句话，凭本事借的为什么要还？

    白苏却在这时候看向了方云深：“方长老我只有一个请求，二师兄欠了我许多钱，但是仗着他是我师兄从来没还过。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还请您督促他还钱，把他积累的每一分钱都榨出来。这笔钱我也带不走，就全捐给玉霄仙宫了。”

    张灵仙眼皮一跳，脸色白了。

    你不讲武德！

    他敢赖白苏的钱，是因为白苏打不过他，但是他哪敢赖玉霄仙宫的钱？

    想到那笔钱的数目，又想到自己凭着自己的努力800年后还在南天门要饭乞讨，就这样他要来的每一分钱还都会被玉霄仙宫收走……而仙人是饿不死的，所以即使身无分文他也没那么容易死——

    当即，张灵仙打了个激灵，大声说道：“我去！但是我要清空我的债务！”

    白苏的脸上露出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