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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春满
第251章 前因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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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这个再往里挂一点。”楹花阁的外屋里,琳儿正看着小丫鬟往中堂上挂着一副牡丹雉鸡图。

    常晞由采菲扶着走了进去。

    “二奶奶?”一看见她来了,琳儿愣了片刻,立刻换上一副笑脸,上前来给常晞行礼。

    “你们小姐呢?”常晞微笑着问,神情一如往常,没有半点异样之处。

    琳儿忙笑道:“小姐在屋里练字呢!说是想给老太君写一张百寿帖,做生辰礼物。”她一面说着,一面引常晞进里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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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间就是何姝的小书房了。

    屋子不算大,也没有过多的装饰,只在靠墙放着一张黑漆螺钿的书桌,左侧并排摆着两个汝窑大笔筒,里头各样粗细的毛笔,插得满满当当的,另一侧则供着一个甜白瓷的高颈瓶,里头供着三五枝杏花,嫩粉的花瓣微微颤动着,十分的娇美可爱。

    杏花虽美,却还是比不上何姝伏案书写时,那温柔娴静的侧脸,她纤瘦的右手握着笔,额头上渗出几点细细的汗珠,神情非常的认真。

    常晞心里一软,故意放重了脚步,款款走了过去。

    “姝妹妹,你练字练得如何了?”她笑着跟何姝打招呼。

    何姝抬起头,一看见是常晞来了,不由得展颜一笑,美丽的面孔像洁白的百合花一般,纯净而美好。

    “二嫂来得恰好,快帮我看一看,写得有没有进步。”

    常晞没有说来意,果然依言过去,朝桌上铺着的雪浪纸上看了看。

    一手簪花小楷写得不错,只是字越大,笔力就越弱,显得娟秀有余,风骨不足。

    常晞笑着指了几处地方,让她再重点练一练。

    “这几天我忙着,一直没再过来看看你。”她在何姝的身边坐下了,问道:“你身子好些了吧,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让嫂嫂担心了······”何姝不自觉地低下了头去,眼中闪过一丝不安的愧色:“我早就好了,本该我去看您的,您怀着小侄子,本就辛苦,还因为我的事特意跑过来一趟,都是我不好······”

    常晞并不是想来兴师问罪的。

    她看了屋外来来往往的丫鬟们一眼,轻声道:“其实,二嫂过来找你,是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一听见这话,何姝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在她心里,二嫂一向是最厉害的,怎么会有事要特意来商量她?

    不过,她对常晞的眼色看得很明白,连忙吩咐丫鬟们:“你们都出去守着吧,别叫人进来了。”

    屋里很快安静下来。

    “嫂嫂,您别着急,千万别急坏了身子,真有难办的事,求求母亲就是了,或者求求二哥,他一定有法子的。”何姝笑了起来,语气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心。

    “话虽如此说,可自己也要拿得出主意才行。”

    常晞看了她一眼,意有所指地道:“靠山山倒,靠人人走。什么都指望着别人替自己做主,万一以后碰到了那起心术不正的人,被吃干抹净了还要被嘲笑愚笨,岂不是自己把自己推到火坑里去了?”

    何姝听着就吓了一大跳,忙笑道:“怎么会呢?母亲宽和善良,二哥虽然话不多,可是对家里人都是极好的,她们做的事情也一定是为了咱们好,总不会害咱们的······”

    这位何府的二小姐,实在是被保护得太好了······

    常晞索性顺着她的话说:“不错,太太从小看你长大,把你当宝贝似的捧在手心里,生怕你受一点儿委屈。不过,我们姝儿已经是大姑娘了,再过个一二年,也就该出门了。也不知太太会为你挑个怎样的夫婿呢!想来一定是门当户对,人品贵重······”

    她一边打量着何姝的脸色,一边笑道。

    何姝没想到常晞会突然说起这些来,立刻羞得连腮带耳通红,一扭脸道:“嫂嫂怎么打趣起人家来,明明说有事要商议的,却只跟人家说这些没正经的话!”

    她捂着脸就跑回了内室。

    这下,常晞大感意外。

    原本她以为,何姝是跟那个江家表哥有了情愫,可刚才自己用言语试探,说太太要给她找个贵婿,她却连一点担忧、害怕的样子也没有,只有小女儿家的扭捏害羞。

    莫非是自己想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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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晞起身也进了内室,在何姝的身边坐下了。

    “刚才的话虽说是玩笑,可也是真话。”她拉着何姝的手,感叹道:“只可惜江姨娘去得早,不然,看见你出落得这么好,还不知会有多高兴呢。”

    何姝闻言,眼圈微微一红,随即反握了常晞的手,轻声问:“您是不是也常常会想念娘亲?”

    常晞微微一怔。

    “您也和我一样,很小就没了生母,您是不是也很不好受?”

    何姝的语气里透着小心翼翼的心疼······

    常晞的眼泪险些落了下来。

    姝儿虽说性情绵柔了些,却总是能由己及人,第一时间去为旁人考虑······

    “不会啊。”她抬起头眨了眨眼睛,笑道:“我还有父亲,有兄弟姐妹,有疼爱我的姑母。嫁过来后,家里的长辈、平辈,我们都互敬互爱,跟你二哥也是凡事有商有量的,从来没红过脸儿,这就已经很好了。”

    何姝听罢就笑了起来,半是撒娇地拉着常晞的袖子道:“不光是二哥,我也会对嫂嫂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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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晞默然了片刻。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再绕弯子就没意思了,也辜负了何姝对自己的一片情谊······

    于是常晞直接问她:“我听说江家还有些亲戚,如今也住在京都,你可熟悉吗?”

    一听见这话,何姝原本红润的小脸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

    “你别怕。”常晞连忙安慰她:“这件事我还没有对旁人说起,只是当日你的人去送信时,碰巧被我的丫鬟看见了,回来告诉了我。江公子虽说是你表哥,可也毕竟是外男,你们私相传递东西已是不对,再故意隐瞒长辈,那可就是错上加错了。你是好孩子,这个道理不用我说,你自己也明白的。”

    一听说常晞并没有告诉旁人,何姝悬着的心立刻就放下了一半!

    “都是我不好······”她嗫喏着低了头:“我不该瞒着家里人的,害嫂嫂替我担心了。”

    还知道错就好······

    常晞柔声道:“眼下事情还好办,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悄悄告诉我,我也好替你想个法子,看能不能遮饰过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免得太太知道了生气,你自己脸上也不好看。”

    就这么着,何姝才一五一十的把前因后果都告诉了常晞。

    原来,去年那江家父子来过府上两次,每次何姝都出面招待了,后来,江公子就无意间提起自己家里艰难,虽然考上了童生,可却没钱再往上供着念书了。为了不让父亲受累,他打算放弃科举,在京都找个差事做,也好贴补贴补家计。

    何姝听着,心里很不落忍,就悄悄把自己的几件金首饰给了他,让他拿出去换些钱度日。

    后来有一天,何姝跟着太太出去上香,结果又碰见了江公子,江公子说自己的父亲不小心摔伤了,首饰银子都给父亲治了病,何姝又心软了,就说自己家里有好药材,可以给他一些,可江公子却说不用药材,只是听说府上有太医给开的上好方子,想让何姝帮着抄写一份给他,写好后就送到那个茶馆,到时候自有人去取。

    “我听他说连药材都不要,只要方子,知道他是真的不求钱财,只是为了孝顺父亲,于是就把黎洞丸的方子抄了一份给他。后来,他又写信来问我咱们家里的日常琐事,我们又写了两回信,都没人撞见。这次,他说咱们家院子里种了几棵很少见的结香,去年冬天他无缘得见,如今春暖花开,想要几朵花看看。我就让珠儿去采了几朵,也夹在了信里,前儿已经送出去了。”

    何姝越说,常晞的脸色就越沉,听到最后,只剩下冷笑。

    好个“不图钱财,只为孝顺”的真君子!

    若是真的立身守正,怎么何姝把自己贴身的首饰给他,他大喇喇的就接着了,一点儿也不避嫌疑?

    再说了,结香花是什么寓意?何姝这个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不知道,难道他一个读过圣贤书,走南闯北的男人也不知道?

    分明是想勾引着何姝跟他私相往来,留下“传情”的信物,又有何姝的亲笔书信为证,到时候,他把这些东西往外一甩,再提出求娶的要求,何家是皇室姻亲,脸面可是比天还大的事,为了家丑不外扬,也只能捏着鼻子把何姝嫁给他了!

    好个阴险无赖之辈!

    见常晞的脸色难看,何姝也不由得揪心起来。

    “嫂嫂,您别担心,我写的东西都是很平常的话,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内容,不会有事的。”

    看着她一派天真的模样,常晞不由得摇头叹道:“你一个小姑娘家,哪里知道这里头的厉害?你写的自然没有不妥,可他难道不会东拼西凑,把你的字剪下来,拼出些什么见不得人的话来?到时候拿张薄宣盖在上面,照着你的笔迹印写一份,根本就分辨不出来,到那时候,你可就百口莫辩了。”

    【作者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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