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疑？

    朝明晨将眼睛从公文的上方冒出来，瞄了好友一眼。

    然后值得出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哪怕再聪明再冷静再理智的男人，在遇到了那个命中注定的劫数的时候，跟普通人也没有什么两样。

    都是那么的……让人难以理解。

    不过朝明晨想想自己当初和妻子刚认识时候的样子，又觉得一切可以解释了。

    虽然他并不明白裴砚为什么会因为一个所谓的“迟疑”而这般……春心荡漾。

    裴砚自然也没有想要向他解释的想法。

    只是他自己明白，顾锦圆这一次的态度和之前有什么不一样。

    他当然知道顾锦圆心里的想法，那就是，对感情没有任何的想法。

    不但没有，而且根本就是回避。

    一个女子，既然入了宫，不到二十五岁便不能出宫。

    二十五岁，而且还没有了顾家嫡女这样的官家小姐的身份，那么，那些所谓的好亲事就是没有了任何可能。

    而这一切，都是顾锦圆自主做出来的选择。

    所以，哪怕站在她对面的人是自己，顾锦圆也没有任何的犹豫。

    她不会为了任何人而停留。

    事实上，裴砚不得不承认，这同样是她吸引她的一个点。

    重生这件事情对于裴砚来说，和顾锦圆一样，是一种命运的馈赠。

    自然他也同顾锦圆方才说的一样，不会认为某种事情，是一定需要执著的。

    就比如，他们在驿站里发生的那一晚。

    事实上，之所以会因为那一晚上的事情，而与顾锦圆缠上，自然也不是因为他所谓的教养。

    而是这件事情的发生，与前世有了太大的出入。

    而且这个叫做顾锦圆的人，前世也并没有出现过。

    一个没有出现的人，忽然出现在了他完全可以掌控的世界里，那么就是不可确定的因素。

    裴砚当初的想法很简单，他得弄清楚这个莫名冒出来的女人从何而来，有何目的。

    只是没有想到，了解了许久，没有看透这个人，反倒被她身上的气质吸引。

    对自己承认这件事情，实际上并没有顾锦圆想象的那么容易。

    他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样的人。

    只不过他更愿意伪装，而她更愿意出击。

    转脸看了一眼那边窗纸上的剪影，似乎也是同自己一样正伏案。

    他的心里竟然觉得十分静谧安静。

    或许……

    生命有一些意想不到，也是命运的一种馈赠。

    而这份馈赠，如今在他的清单上，变得越来越重要。

    被某人当成十分重要的顾锦圆已经将这件事情抛在脑后，她必须要加快脚步，眼下的事情很多很乱，回京之后，回京之前，都有许多的事情要准备。

    所以她白日里让墨池送来了一堆的资料，大部分都是关于百里氏的。

    百里氏在江右一带最负盛名，甚至会影响到那一带的商业环境。

    当今陛下并不像先帝那般重农抑商，甚至于，在某些政策上，还会鼓励一些小商业的发展。

    再加上开通的海运，越发促进了南边儿的商业兴盛。

    百里氏在这样的环境里，可以说是如鱼得水，才能取得今日的成就。

    对于一个不反对商业的政策环境来说，商业和政治其实是分不开的。

    分析百里氏在江右的一些活动，便能分析得出，当地的官场情况。

    这些对于太子来说，还太过于深奥，对于裴砚来说，自然驾轻就熟。

    可是若是要将太子扶上那个位子，她就必须要先替太子过上一遍。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心沉溺于案牍，原本以为自己会因为裴砚那一番话而变得不能平静的情绪，竟然并没有发生。

    一晚上睡得安安稳稳。

    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精神不错。

    只是没有想到一出来就碰到了裴砚，两个人面对面相遇，顾锦圆难免还有一丝尴尬，裴砚却已经露出了笑容，朝她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而裴砚屋子隔壁的朝明晨也在这个时候出来了，目光却是在两个人脸上扫了一遍，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来。

    顾锦圆不解其意，也就没有理会。

    眼看着裴砚往膳堂而去，也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她脚尖一拐，就直接往外走去。

    刚练了一套五禽戏的太子走过来见状惊讶问道：“你就用过早膳了？”

    这一嗓子将裴砚和朝明晨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顾锦圆扯了扯嘴角，尽力让自己看起来显得自然一些，“昨日与那头说了，让他们给我准备了，今儿事情多，所以就先过去了。”

    说完脚步匆匆竟有了两分落荒而逃的意思。

    太子说不上来这会儿的顾锦圆哪里怪，但就是觉得似乎哪哪儿都有些不大对劲。

    “先生，她怎么了？”

    裴砚只是瞥了一眼顾锦圆离开的方向，便笑着道：“她方才不是与你说了么？”

    太子还要再问，朝明晨便直接拿了衙门里的事儿打岔扯开了话题。

    顾锦圆便一直走到了街上，才觉得自己呼吸变得顺畅了些。

    还是赶紧将青州这边的事儿了了才好，不然一直这样共处一个屋檐下也不是事儿。

    原本想着自己没有用早膳这般出来，已经够早的了，倒是没有想到，自己到的时候，裴大太太派来的马车已经停在了那条巷子里。

    顾锦圆几乎是一种本能，直接避开了那马车上的人的视线，直接跳到了一旁的院墙上，仔细盯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什么问题，才重新出现在他们的视野范围内。

    等在车旁边的是个婆子，一见着顾锦圆过来，就连忙迎上前，“齐大人，您可来了，我们太太叫小的们在这里等候多时了，您快请。”

    顾锦圆没有搭理，利落地做上了马车。

    那婆子也不再絮叨，立刻安排马车离开。

    如今青州城的秩序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两旁的商铺虽然基本上都还没有开，但是路上已经开始有了马车行走，所以顾锦圆往裴家去的这一路，也不算打眼。

    只是除了某些有心人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