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明晨听到他说起自己的弟弟，当即就想要反驳。

    可是一想到对方到底是个太子不是自己可以随便在嘴里调侃的小孩子，便还是忍住了。

    裴大太太说是后日，顾锦圆却一个晚上都没有怎么睡好。

    倒是第二日看到其他人仍旧如往日里一样忙碌的样子，才渐渐地恢复了正常。

    哪里知道朝明晨嘴欠忽然来了一句，“不舒服的话就在家里好好呆着休息就是了，你到底还是个女孩子家，就算是一日不出去也没有人会说你的。”

    昨晚上他们两个人的院子里说话，顾锦圆并不是没有听到。

    只是没往心里去，更何况这种事情，追究起来才显得有些莫名其妙。

    哪里知道这个人竟然这一大早的还要开这样的玩笑，顾锦圆便毫不犹豫地一筷子直接飞了过去。

    朝明晨尖叫了一声，才慌乱地避开，然后眼看着那筷子半截都没入了柱子，才后知后觉地咽了口口水，难以置信地看着顾锦圆道：“你来真的啊！我这不过就是开句玩笑。”

    顾锦圆冷着眼神看着他，“你觉得我像是能给你开得起玩笑的人？要不然，回头我也去你们府上跟世子夫人开开玩笑看看？”

    “唉你这个人……”朝明晨说了一半，终于还是自己先投降，“好好好，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说完之后，见顾锦圆没有再抓着不放的意思，又忽然道：“你该不会在给我家小四出气吧！”

    “没那个兴趣，他自己胆怯，我能替他出什么气？”

    等顾锦圆走了之后，朝明晨的神色才认真起来，“殿下，你这位齐侍卫的情绪好像有些不大对劲啊！”

    太子实际上并没有放在心上，听到朝明晨的话不又疑惑道：“昨日不是你说女孩子每个月都有那么几日跟平时不大一样么？”

    朝明晨转脸看看向太子，只见他稚嫩的脸上全是真诚。

    一时间倒是被自己这句话给噎着了，哪里知道太子竟然不放过他，“世子夫人也会这样吗？”

    朝明晨：……

    好好的，他多什么嘴！

    那个顾锦圆说起来是太子跟前的宫女，实际上不但是他的表姐，还是他师父。

    这不是自己得罪了师父，徒弟就过来跟着声讨了。

    一大早的，合着就是他自己在这里找不自在。

    “算了，衙门里还有点儿事情，我就先过去了。”

    “对了！”太子却在这个时候悠悠然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忽然将他给叫住了。

    朝明晨一只脚都迈出了门槛，闻言又生生地停了下来。

    “我看着这段时间以来，世子这青州的事情倒是处理的不错，要不然，回去的时候，我们向父皇提一提，看看能不能干脆让你留任青州知府？我想，侯爷可能也会同意吧！”

    朝明晨差点儿一个趔趄跌出去，转而苦着一张脸笑道：“殿下，我真的知道错了，绝对不会再调侃顾小姐，我……微臣这确实是有些不大合适。”

    太子朝他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朝明晨这才松了一口气，不是他真的如何担心这个并未有什么实际地位的太子。

    而是这个提议真的很有可能会被自己的父亲同意，到时候他莫名其妙得了三年的外任，京里要怎么办？

    最关键的是，眼下府里的中馈已经交到了他妻子的手里，若是这个时候他外放，妻子是肯定没办法脱身跟着过来的。

    好好的，竟然要分隔两地不成？

    直到这个时候，朝明晨才知道，原来太子只是小，而且还算乖巧，并不是我没有自己的态度。

    或者……

    他想了想，这也是裴砚选择太子的原因？

    毕竟其他两个还是太小了一点儿，等着裴妃生孩子，也不知道要多久，且那个时候，他才是真的难做选择的时候。

    裴砚还是在县里打转，顾锦圆也同平日里一样，代表着太子四处巡视。

    只是看着像是严肃了很多，让因为赈灾十分平顺而有些偷奸耍滑的人战战兢兢。

    大概是心里有事儿，因而也就感觉时间过得特别快。

    顾锦圆回来的时候正好碰到裴砚从外头回来，他照旧是骑马出去，长身玉立地坐在马背上，愣生生地比平日里多了几分英气。

    加上这段时间的奔波，他再如何注意，也多了两分憔悴，甚至下巴上都有了一圈青色的胡茬，倒是比他平日里的样子，平添了两分粗狂。

    “你回来了？”顾锦圆这才注意到不远处的马车，“明日还要出去？”

    “嗯！明日……”裴砚沉默了一下，才笑着道，“还要去个地方。”

    顾锦圆点头，忽然觉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会儿才道：“这些时日事情太多了，裴大人也要多注意些身体。”

    裴砚同她一道往后宅走去，闻言惊讶地挑了挑眉，“你倒是很少说这样的话。”

    顾锦圆被他这一说，才反应过来。

    她好像确实是很少说关心人的话，更多的时候，她习惯用行动去表达自己的想法。

    原本自己也没有觉得尴尬，这个时候被他点出来，倒是越发有些不好意思了。

    “也就是随口一……”

    “但是听到你说这样的话，竟觉得很开心。”

    顾锦圆的话便凝在了唇边，她微微侧脸看向一旁的人，正好就对上了裴砚一双认真地含着笑的眼睛。

    两个人的脚步都下意识地停了下来。

    “阿圆，”裴砚收起笑容，表情都变得很认真，“这一次，我亲自去了很多受灾的百姓家里，看到了很多的悲欢离合，但是，我也看到了很多的相护扶持。”

    他一直认真地看着顾锦圆，而顾锦圆也没有出声，只是安静地听着他说话。

    裴砚顿了顿，才接着道：“当我看到那些平凡的夫妻在遇到这样的灾祸的时候，不离不弃地相守，我想，或许，这才是婚姻根本的意义。”

    顾锦圆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轻了，她想要逃离这里，想要避开他的眼神。

    她张了张嘴，但是还没有发出声音，就听到裴砚道：“我在那一刻，就忽然想到了你，不知道你会不会有一日，也会想要带着这种根本意义的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