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不能陪你。”

    林音毫不犹豫拒绝道。

    “为什么？我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去哪儿，我跟着你去哪儿就行。”

    迟夜连忙出声，身体不自觉离林音更靠近了几分。

    男子身上清冽好闻气息扑面而来，林音心中浮起几丝异样，下意识后退了几步，与对方保持距离。

    林音知道对方的修为远在自己之上，若对方像阿尔木那样，想将她囚在身边，她根本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想了想，她抬头淡声道：

    “那你随意。”

    “等等，这些书就送你了，我看挺适合你的。我这里还收藏了几本不错的曲谱，你可以拿去练习。”

    对上林音犹疑不定神色，迟夜立刻从储物袋中拿出了几本陈旧的曲谱，同地上所有的书册，一起装入储物袋，递给了林音。

    后面，迟夜果真就一直跟在林音身边，陪她一起历练，亲眼看着她从炼气巅峰到筑基。

    他们逛遍了大陆北面所有的海沟，还一起游历诸国，连荒无人烟的沙漠中，也留下过他们的痕迹。

    两人也在日日相处之中，渐渐熟络起来。每次看到林音时，迟夜的灵魂都会不自觉的为对方所颤栗。

    他痴迷于阵法和各种机关，不喜与人交流，因此从来都是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中看书。

    可自那日听到林音笛声后，他便早已陷了进去。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受。

    迟夜放任着自己的感情，只希望能这样日日陪在少女身边就好。

    此刻，林音与池夜站在高处，静静俯视着芸芸众生。

    “迟夜，你说，为什么明明这些鲛人才是这片大陆原本的主人，现在却被这些人疯狂屠杀，毫无还手之力。”

    迟夜依旧是一身玄色长袍，站在林音身旁，黑与白，形成强烈的对比。

    “海水干涸，导致这些鲛人的实力被削弱，早不是从前了。”

    他语调随意，没有因为看到底下那些笼子里，被虐待得体无完肤的鲛人而产生丝毫波动。

    “鲛人的油膏可以炼制成永世不灭的长明灯，星月，想要的话，我可以为你亲自炼制一盏。”

    “你别去弄，我不需要。”

    林音眉头轻皱，因为他的话，神色中不禁带了几分厌恶。

    察觉到对方神色间的排斥，迟夜换了个说法，温声道：

    “血脉高贵的鲛人王族还可能拥有一双破妄目，星月，你要是能得到鲛人目，便可见光明。

    星月，你从未看见过这方天地，难道就不好奇吗？”

    听到可重见光明的鲛人目，林音神情微动。

    没人知道，她多么渴望能够拥有一双眼睛。

    众人触目可及寻常之景，在她的神识之下，只是一片片黑乎乎的轮廓。

    心底忽地莫名生起强烈的渴望，林音下意识抚上心口，那不是属于她的情绪。

    她稳了稳心神，平静对身旁人道：

    “无目国人天生无目，也曾有无目国人用别人的眼睛安在自己身上，可最后都失败了。

    即便鲛人目可以，我也不想夺取别人的光明，来满足自己的私心。

    所以，我是永远不可能拥有眼睛的。”

    “星月，你就是顾忌太多。”

    迟夜叹了口气，锐利的目光却是落在了底下某个牢笼中的鲛人身上。

    两人只在这座城中停留了一日，随后便没有丝毫留恋地离开。

    林音一直在等师父来找她，期间她回了无数次之前师父带她去的海沟，可依旧没有见到师父。

    她都筑基了，师父却还没有来找她，甚至一点消息也没传给她，或许又把她忘了吧。

    在林音的印象中，师父是一个十分神秘且强大的女子，她喜红衣，身上总带着淡淡清香。

    她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打听一下关于师父的消息。

    然而，关于无名的消息，除了她们这些圣女，自己无目国国主知道一点外，别人甚至听都没有听说过。

    林音脸上浮起几丝落寞，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了。

    “迟夜，我要回无目国，不能再陪你了。欠下的时间，以后再补给你吧。”

    说是她陪，其实这段时间一直都是迟夜陪着她。

    “好，我送你。”

    迟夜闻言，并没有太意外。

    他知道无目国的圣女遴选快要开始，林音肯定是要回去的。

    记得两人无所顾忌的躺在树下，说起自己的愿望时，她说不想辜负师父的期待，要成为无目国下一任圣女。

    他虽不了解无目国圣女是做什么的，可心底却也因为她在一点点靠近愿望而高兴。

    不过，在这之前，他想送她一份礼物。

    两人一起往无目国方向而去，迟夜却在走到一半时，忽然停下，带着林音去了另一个地方。

    “不是说要送我一程吗，怎么带我来了这里？”

    林音语带疑惑，神识范围内，是一间废弃的土屋。

    这是他们之前一起历练时，休息过的地方。

    “星月，你推开门，看看就知道了。”

    林音不明所以，却还是上前推开了破旧的木门。

    淡淡的血腥味儿在空气中弥漫着，林音蹙了蹙眉，放开自己的神识。

    在她的面前，是一个巨大的诡异阵法。

    阵法中心，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正被铁链束缚，动弹不得。

    男子浑身伤痕累累，此刻虚弱的趴伏在地，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

    “迟夜，这是什么意思？”

    一道清凌凌的女声传入耳中，阵法中的男子似有所觉，用力掀了掀眼皮，入目便是一位眼覆白绫的绝美少女，自己昨日买他的男子。

    “星月，这个鲛人身上的皇族血脉，你要是用了他的眼睛，一定可以看见。

    我这些天查阅古籍，这才知道，原来只要是对方心甘情愿把眼睛给另一方，才可以成功。

    这个阵法是我在某本古书上看到的，可以解决「心甘情愿」这一条桎梏，直接把眼睛移到你身上。”

    林音正准备开口，忽然锁链晃动，发出一阵哗啦啦的声响。

    原是阵中鲛人听到迟夜的打算，奋力从地上支起半个身体，一双好看的蓝眸，死死瞪着林音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