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暖将被微风吹起的发丝别在耳后，随后重新拿起了刚刚放在一旁的资料，细细地看了起来。

    直到晚上熄灯睡觉的时候，脑海里还是资料上的有关于程雪鸢生活的话语。

    “生活艰苦，独自带着弟弟在出租屋里生活。”

    短短的一句话却道出了程雪鸢说不清的艰难与困苦，姜暖不敢想象程雪鸢独自带着弟弟生活的这些年，都经历了些什么。

    更不敢想象，程雪鸢在得知自己心爱的弟弟没救了之后，又怀着怎么样无助悲痛的心情。

    “怎么了？是因为明天要回家，所以睡不着吗？”

    傅砚辞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伸手拦住了坐起来了的姜暖，轻声问。

    姜暖摇了摇头，然后试探着问傅砚辞道。

    “砚辞，你……你讨厌我姐姐吗？就是在游轮上按动了遥控器，让你掉进了海里的那个说你害得她养父母跳楼自杀的女孩。”

    “我知道你姐姐，我们见过的，你忘了？”

    姜暖微微一愣，意识到自己是关心则乱了，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暖暖，我不怪你姐姐，你也不用为你姐姐的行为而感到自责。”

    傅砚辞抬手揉了揉姜暖的脑袋，然后侧身低头看上了姜暖的眼睛，表情认真。

    “我知道你最近在让陈一和封离调查关于你姐姐的事情，我也知道了你姐姐在她养父母过世之后所遭遇的事情。所以，我不怪她，因为她是你姐姐。”

    “就算她真的做了什么伤害我的事情，我也不怪她，因为我不会让你夹在爱人和亲人之间为难。”

    “我希望你能一直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那是我最大的心愿，也是我此生为之奋斗的目标。”

    或许别人说这种话的时候姜暖会对此嗤之以鼻，但是傅砚辞说这种话的时候，姜暖却没办法不相信他。

    因为傅砚辞的表情实在是认真，就差把自己赤诚的心挖出来摆在姜暖面前了。

    姜暖不由得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傅砚辞现在跟自己说，他是赛亚奥特曼，马上要去拯救世界，自己也会信个彻底。

    “而且姐姐还跟盛景厉达成了某种交易，这个你知道吗？”

    “我知道。”

    “你知道？！那你跟我说说，他们之间达成了什么交易？”

    “……”

    傅砚辞难得地陷入了沉默。

    “是不可以说吗？”

    姜暖看着安静了下来的傅砚辞，犹豫着问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傅砚辞声音沙哑，甚至带上了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哽咽。

    “暖暖……这件事情，我纠结了很久，但是一直都没想好要怎么跟你坦白……”

    坦白？

    姜暖愣住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傅砚辞居然用上了“坦白”这个词。

    “其实……那天晚上，让你遭受痛苦的人是我，你人生中所有的不幸，其实都是源自于我……”

    漆黑的夜里，漆黑的房间里，姜暖看不清傅砚辞的表情，看不见傅砚辞的眼睛。

    只是从他支离破碎的话语里，拼凑出了他说出来的话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那天晚上，和我在一起的人是你？”

    “……嗯。”

    “也就是说，其实亦宸也是我的孩子？”

    “……嗯。”

    傅砚辞双目欲眦，紧咬着牙关，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思考起了所有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或许暖暖会因为这件事情憎恨他。

    或许暖暖会因为这件事情讨厌他。

    或许暖暖会因为这件事情离开他。

    可无论是哪一种，都是傅砚辞所不能承受的，是傅砚辞再怎么做好心理建设都无法承受的——痛苦。

    傅砚辞的心里充满了忐忑。

    可下一秒，他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拥抱里。

    “！！”

    傅砚辞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姜暖的声音柔柔地在耳边响起。

    “还好是你。”

    还好是你，还好是你，还好是你。

    这四个字像是有魔力一般，一直在傅砚辞的脑袋里盘旋，回荡。

    直至脑海变得一片空白，傅砚辞下意识地伸出双手，紧紧地回抱住姜暖。

    “......暖暖。”

    “嗯，我在。”

    姜暖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傅砚辞的后背，就像是面对伤心难过的姜淮和傅亦宸一样。

    “？！！”

    忽然姜暖感觉到自己的衣襟似乎略有点湿意，然后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明显。

    “砚辞你......”

    姜暖表情有些犹豫，但很快就变回了微笑，语气调侃的开口。

    “让我看看，真的哭了啊？”

    傅砚辞：“......”

    “好啦好啦，不过说真的，你应该早点告诉我这个事情。我不懂，你一直把好消息憋着干什么？难道你不想娶我了？”

    “怎么可能！”

    这话吓得傅砚辞一下子就从姜暖的怀抱里退了出来，着急忙慌地反驳道。

    “逗你的。”

    傅砚辞：“......”

    “可是，亦宸怎么会这么巧被你收养呢？”

    “其实亦宸是我在家门口捡到的。”

    “那是谁把他放到你家门口的？你知道吗？”

    “不知道，监控还没有恢复。”

    “这样......没事，一定能够查清楚的。快睡吧，养精蓄锐，明天就要回家了。”

    “......好。”

    “晚安。”

    “晚安。”

    ......

    程雪鸢还在努力的翻找姜暖带过来的资料，试图从里面查出任何一点能够证明傅砚辞罪行的数据，毕竟姜暖带过来的，不止她养父母公司的数据，还有傅氏集团的财务数据。

    “......怎么会这样呢？”

    程雪鸢找了很久，她养的那只阿橘也已经从惊吓状态中恢复了过来，重新钻回了姜暖的怀里。

    姜暖没有出声打扰程雪鸢，而是静静的坐在旁边，看着程雪鸢近乎疯魔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