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美人声音已经嘶哑不已。

    连一向苍白的病容都由里到外的透着粉，带出无尽的色欲香风。

    但江是安已经承受不住他太过热烈的索求，帝释青喉咙干渴地滚动，“主人，你需要休息。”

    他还知道让自己休息？江是安一顿，神色又羞又愤，“你答应过我，在我……伺候好你之后，你一定带我去见路扶光……”

    “伺候”两个字在他唇齿间噙出，像是将地位无可奈何的降低了，这不是帝释青想看到的，这样他会认为，江是安是能为路扶光付出一切的人。

    “主人……”帝释青缓缓靠近江是安，挑起他的下巴，“难道你不明白，男人在床上说的话，多半是哄你乖点的。”

    “……”

    江是安惊得瞪大了狐狸眸，“妖皇陛下，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若还要反悔，咱们之间，就真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了。”

    他这话说的极重，像是唯恐帝释青不带他去见路扶光一样。帝释青眼神沉戾，大概直直的注视了江是安有一炷香的时间，才咬着牙，“好，我给你穿衣，带你去。”

    江是安摇头，“我要先沐浴。”

    整整三天的时间，他的身上已经沾满了帝释青的气息。

    就像是浓郁的血腥味将他整个紧紧包裹住，强势而毫不留余地的占领了他身体的全部。不洗的话，一出门见人，他和帝释青的关系，就会被发现……

    江是安并不想在一切不清不楚之前，让帝释青的部下误会他与修士同流合污。那样，不利于他日后统辖妖界。

    但江是安不说，帝释青显然是想歪了，面色变得十分难看，心都在抖，“你嫌弃我？”

    江是安闻言，狠狠皱了皱眉，“你说什么？”

    屋子里沉寂了很久，帝释青的眸底猩红一片，像是含着泪水，心里的愤怒愈发浓郁了。

    可他没再说什么，他不得不承认江是安刚刚的威胁很有用。

    至少他是真的不想，江是安与他再有嫌隙。

    沉默出门，换来侍从烧好热水给江是安沐浴，帝释青就像很久之前阿青那样，守在门外。直到江是安唤他，他才进去，给江是安穿上了一件月白色的衣袍。

    美人收拾得一丝不苟，站在他身边，犹如悬挂于黑夜之中的明月，圣洁，漂亮，又带着不属于人间的烟火气。

    帝释青低头看着他乖巧放在自己手上的手。

    突然生出一股，江是安从未让他拥有的错觉。

    ……

    路扶光就被关在妖族皇宫的地牢里。

    这事还要从他奉老掌门之命带弟子撤离说起。

    那日当他下山时，天启宫妖光冲天，已经到了破釜沉舟，负隅顽抗的地步。

    不知道老掌门与诸位长老是死是活，路扶光满心悲愤，却又无可奈何，匆忙撤离之际想起老掌门的嘱咐，就立马用天启宫特有的跟踪之术，费了好些精神才查探到江是安的行迹。

    那时，江是安已经被帝释青囚于小阁楼之中了。

    路扶光只得匆忙安顿好师弟们，再马不停蹄地向妖域赶来。

    途中他听到了关于江是安与帝释青各种各样的传闻，一心只以为帝释青这个凶狠暴戾的君王，是看上江是安的纯血之躯了。

    为了救江是安出魔窟，路扶光一人一剑，从妖域边境杀到了皇宫。

    最后却被帝释青重伤，奄奄一息的躺在地牢里，不复从前少年英姿勃发。

    因而，当江是安看到潮湿腥臭的草堆里那个蓬头垢面，遍体鳞伤的人，他甚至都不敢信，这居然是路扶光！

    双手紧握成拳，江是安沉下心，背对着帝释青，脸色一片苍白，“帝释青，你知道路扶光以一身修为，做过多少善事吗？”

    地牢里灯光幽暗，帝释青依旧能看见他的身子在剧烈发抖，为此，他没有回应江是安，而是上前轻轻扶住了他的肩头，想将人拥到怀里。

    江是安忍无可忍地推开了他，手中青光乍现，凝聚成一柄似有实质的冷刃，直指帝释青，“你实在太凶残了！”

    帝释青没有刻意封掉他的灵力，就是想看他会不会对自己出手。

    一见此时竟与想象得毫无分差，帝释青痛到麻木的心脏再次狠狠痉挛，手背上的手骨以及青筋爆裂突出，显得极度狰狞。

    他的猩红眼眸更是显出毫不掩饰的凶狠与阴郁，就像是下一刻就会咬破猎物喉管的野兽，“你为了路扶光，要对我动手吗？”

    江是安被他盯得浑身发汗，拿剑的手却不松，“帝释青，放了路扶光，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不可能。”帝释青勾唇，笑得病态，“除了我，所有在你心里占有一席之地的人，我都要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他这么疯。

    话都是嘶吼的。

    却带着一丝小狗似的哭腔。

    江是安不是听不出来。

    咬着唇，他最终也不忍心说什么重话，只是道，“帝释青，人妖殊途。”

    帝释青抓住江是安的手臂，控制不住的戾气从周身汹涌溢出，让他英俊的脸庞呈现出一种扭曲的阴鸷，“千年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从来不说这种话。”

    被抓得太痛，江是安的剑立即护主地横刺向帝释青——

    帝释青却不躲，任由剑柄戳进了肩膀。

    若不是江是安反应过来，及时收敛剑气，那剑恐怕要戳在他心窝里，将原本就痛彻心扉的妖皇陛下捅得对穿。

    血液喷涌而出，帝释青并没有往后退的意思，反而一步一步，坚定而强势地走近江是安，江忍重新拥入了怀中。

    江是安耳聪目明，怎么可能听不见剑刃搅碎他血肉的声音，又怎么可能看不见，他将浑身戾气泻下，只为给江是安一个，不像妖般，干干净净地拥抱。

    “主人……”帝释青声音抖动得厉害，身体也因为受伤而紧绷起来，“你伤了我，当是为路扶光报仇。答应我，不要再为他们任何人，动想要离开我的念头了，好吗？”

    江是安身上被帝释青的血弄得到处都是，但因为被迫在他怀中不得挣扎，他只能微微看清帝释青的脸色，执着又疯癫得可怖。

    江是安冰封的内心突然松动些许，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

    他在心里道，“撒娇没用啊001。”

    毕竟，我现在扮演的，是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