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这两天要不还是告一下病假,先不要上朝了？”

    看着脸色不佳的朱高炽，他身旁的管家小心翼翼的问道。

    朱高炽听完，冷冷的哼了一声：“你说什么！让本王退朝？凭什么！外面那些人现如今都等着都等着看我笑话呢，我要是不去上朝，不正好给了他们这个机会？难不成你心里也在笑话我？”

    管家吓的扑通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奴才绝对没有这样的意思啊殿下。”

    见状，朱高炽冷哼一声：“既然没有，就给本宫滚出去，不准再多嘴！”

    看着气急败坏的主子，管家只能叹息一声，没有再劝。他跟随朱高炽多年，深知对方就是个倔脾气，别人劝也不好使啊！

    管家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低垂着脑袋退了出去。

    待人走后，朱高炽坐回椅子上,揉了揉胀痛的眉心，心烦的闭上眼睛休息片刻。

    自从朱棣把罢黜太子的事宣告天下后，朱高炽的处境也越发糟糕。

    他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为何父皇突然之间变得这般冷漠无情起来,而且似乎更加偏爱四弟朱高煦了！

    自己这么多年来兢兢业业勤勉上进，从未有过半点疏漏，近几日突然翻脸，这简直令他无法理解。

    可不管如何，这朝还是得上的,朱高炽并不想让别人瞧不起自己。

    到了宣政殿门口，朱高炽迟迟不敢踏进去，今天是自己被废之后第一次上朝，还不知会面对

    什么样的局势……

    “皇兄？怎么站在外面？快进来吧。”

    汉王朱高煦清朗的嗓音突然传来。

    二人四目相视，彼此都愣了片刻。朱高煦微微颔首，脸上的神情似乎带了几分嘲笑，摇摇头便走了进去。

    朱高炽心里恼火不已，脸上却还是挤出一丝笑容，慢步走了进去。

    大臣们齐刷刷的向朱高炽，有不少人偷瞄着他——虽然朱高炽曾经风光无限，但现如今的形式很复杂。

    朱高炽走上前，弯腰躬身，语气恭敬的向坐在龙椅上的老爹行了一礼：“儿臣参见父皇。”

    “平身吧。”

    朱厚照淡淡的应了一句，端详朱高炽一阵，心里也是五味杂陈，这毕竟是自己曾经最抱期待的儿子，可他此次做事实在让人失望。

    朱高炽站直身体，轻咳一声，转头扫视众位官员一眼，大伙儿纷纷低下头，有人抬手抚须，有人则是一脸玩味的表情打量他，仿佛在看猴戏。

    接着他便听到朱棣沉声道：“诸位大臣，今日召尔等来，乃因有件重要的国事，如今东宫位置暂时虚悬，将在所有皇子中选一个德才兼备的人。作为储君，尔等也可以举荐你们认为合适的皇子。”

    这无疑对朱高炽来说，又是一次打击。

    果然不止是他，许多支持朱高炽的文臣，脸上也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们显然也想不到，今日会讨论这种事。

    “陛下，立储乃国之大事！”吏部尚书站出来拱手道，“臣以为，应当慎重考虑。”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言辞恳切的请求朱厚照三思。

    而一些武将们就不乐意了，他们巴不得朱棣赶紧立储，剩余的几个皇子中，就属他们支持的汉王朱高煦更厉害。

    “慎重个屁！”

    一名武将猛然站出来骂了一声。

    他是兵部右侍郎，此时他瞪着铜铃般大的虎目，怒道：“你们这些狗东西，国不可一日无君，而储君也是需要时间培养的，自然得尽快选出，你们抱的什么心思，以为我不懂吗？”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了众人的不满。

    “赵侍郎，慎言！”吏部尚书站起来喝斥道。

    另外几个人则纷纷反驳。

    朱高炽听着这些议论声，觉得耳朵嗡嗡响。

    汉王则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仿佛自己已经是这场战争的胜利者。

    他们却没发现，身坐高位的朱棣正咬牙切齿的看着群臣，心想：我还没死呢，你们就这么迫不及待拥护下一个皇帝，还把不把我放眼里了？

    “够了！闭嘴。”

    朱棣怒吼了一声，顿时让喧闹的大殿安静了下来。

    见他发火，其余人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生怕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退朝后，朱高炽看到汉王身边已经围了不少巴结他的臣子，其中也不乏之前是自己的人，让他心口的怨气愈发强烈，忍不住狠狠的剜了一眼过去，朱高煦毫不示弱的与之对视。

    他走出了金水门，登车离开了宫城。

    “殿下，去哪儿？”马夫问道。

    朱高炽没吭声。

    “殿下……”马夫继续唤了一声，他终于回过神来，答道：“回府吧，算了，去一趟逍遥王府吧。”

    “喏。”

    马夫赶紧驱赶马车，朝逍遥王府驶去。

    朱高炽靠在轿帘上闭目沉思，心里又觉得十分的委屈，甚至感到愤懑、难受，还有一些隐约的恐惧感。

    若不是他这些年积攒的威严和气度，今日恐怕会落荒而逃。

    他不禁喃喃念叨：“父皇为何要这样对我？”

    总不能为了保留位置就直接把自己的孙子干掉吧，如果叫百姓知道自己是这样的人，还认可自己这个储君吗？

    朱高炽越想越觉得自己左右为难，怎么做都不能让别人满意，便想着来逍遥王府看看，说不定能找到自己出路。

    逍遥王府，两位公主看着这位兄长，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废储之事让两人也措手不及，完全没料到会发展到今天。

    朱高炽道：“皇妹，不知驸马爷如今如何了？”

    张去疾如今身体也并未好转，说话都不利索，按理是好好休息，可昌平犹豫了一会儿，轻轻点头，还是把朱高炽带到了他的面前。

    看着一脸颓废的朱高炽，张去疾本来也想开口安慰两句，无奈自己的身体实在撑不住了。

    可随即，张去疾发现朱高炽压根不需要安慰，只是需要一个可以发泄情绪的渠道而已。

    就这样，朱高炽把自己这段时间心里积压的痛楚和愤恨，一股脑儿倾倒给了张去疾。

    张去疾只得耐着性子，默默的陪伴着，偶尔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