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看了事情的全程。

    之前见大家多数都替杨掌柜说话，自己又与楚晚棠非亲非故，不敢贸然替她说话。

    其实自己也被人冤枉过，隔壁杀猪的屠夫调戏她不成，便四处造谣说自己勾引他。任她怎么解释街坊邻居都不信她，还嘲讽她又不是风韵犹存的美人，怎么可能是屠夫看上的她。

    可事实确实如此。

    楚晚棠方才的一番言论鼓舞了她，让她知道自己陷入了自证陷进，打今儿起，她再也不为自己辩解了！屠夫再敢造谣她，就休怪自己不客气！

    “我也觉得她说得不错。”见大娘出头，角落里有人也发出附和声。

    不过大部分还是秉承看热闹的心态，没有再轻易站队。

    饶是如此，杨掌柜也阴了脸色。

    他本就对此事没有十足的把握，见有人倒戈，不免心有戚戚。

    不行！他不能被这个死丫头片子影响，这肯定是她给自己脱罪的计谋。

    深吸一口气，杨掌柜又开始哀嚎：“王大人！你千万不要被她蛊惑了，这绣锦阁一直都为楚大小姐所有，怎么可能一夕间就变了主人呢！”

    胖官差也不敢妄下定论了，生怕把自己牵扯进去。

    这两人各执一词，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已经不是自己能管的了的了。

    他清了清嗓子，“楚二小姐、杨掌柜，跟我们走一趟官府吧。”

    楚晚棠靠在椅背上，目光沉沉。

    杨掌柜一听，就知道他想把自己摘出去，本来找他来就是希望他看在自己对他不薄的份上，能为自己出头，谁料他竟如此不念旧情。

    “嘶！”他重重吸了口气，被气的锁骨更痛了！

    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他望向身旁的小二，呲牙咧嘴道：“快去请郎中过来！”

    小二应了声，忙不迭跑出店。

    胖官差见两人都忽视自己，纹丝不动，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感觉自己成了多管闲事的了。

    说不过楚晚棠，他便斜眼睨向杨掌柜，“杨掌柜既然不肯去官府，那此事便当作了了。”

    说着，他便将手中地契重重拍在柜台上，转身对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另一瘦官差道：“我们走！”

    “慢着！”杨掌柜见他要走，及时出声阻拦，“王大人留步，等郎中看过我的伤后，我再与你们去。”

    胖官差脚步一顿，没好气道：“那便等你好利落了再来报官吧！”

    那怎么行？

    等他伤好了，黄花菜都该凉了，今日可是逮住了楚晚棠偷地契，改日可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卖惨没用，他只好叹气道：“两位大人留步，我与你们走一趟便是了。”

    随着话落，他便挣扎着要从地上站起来，动作间牵扯到了伤口，顿时冷汗直流。

    官差倒是止住了脚步，但也没出手扶他，一脸漠然地看着他。

    杨掌柜平日作威作福惯了，总是逮着一处错罚月俸，另一小二本不打算帮他，无奈以后还得看他的脸色度日，只好慢吞吞地上前一步，搀着他朝外走。

    “楚二小姐，走吧。”胖官差见杨掌柜老实了，又扭头望向楚晚棠。

    楚晚棠气定神闲，眼底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如此也好，省得她再对这两个蠢货白费口舌了。

    她离开椅子，神态从容，朝门口走去。

    他们一走，人群顿时骚动了起来。

    “这算什么？搞这么半天，都没出个结果来，白耽误了我这么多时间。”有人不满地发恼骚。

    “都看到这儿了，不如咱们也跟上去吧，看官府怎么定夺。”有人提议道。

    “反正我下午也没要紧事，索性便去吧。”

    “我便不去了，还要回家奶孩子呢。”

    “......”

    众人七嘴八舌地嚷了几息后，纷纷走出绣锦阁。

    他们分为两拨，一拨四散而去，做自己的事去了；另一波则跟在了楚晚棠等人身后，想把热闹看完。

    未几，几人便走到官府跟前。

    胖官差上前，对门口的衙役低语了一声，那衙役随即便朝后院奔去。

    官府门前左右各立一石狮，进了门，楚晚棠瞧见一青砖浮雕而成的影壁墙，过了仪门，再往前走，便到了大堂。

    楚晚棠走进大堂，见公案后无人，便坐到了左侧的椅子上。

    杨掌柜忍着痛，一路走来，早就耗尽力气，他也想坐着，奈何自己没有资格，只好阴恻恻地瞪着楚晚棠，仿佛这样他便能好受些。

    过了片刻，才见一身着官服之人在簇拥中走来。

    胖官差见状，顿时换了一副谄媚的嘴脸，忙上前去迎接，“李大人，劳烦您了。”

    李洪顺都没正眼瞧他，只瞥一眼，从喉咙里沉沉发出一个“嗯”字。

    胖官差却似没看到他眼中的不耐烦，语气依旧讨好，将事情的经过仔仔细细说明了一遍。

    李洪顺已端坐公案之后，听完前因后果，便扫向堂内的楚晚棠，指着杨掌柜道：“楚小姐，本官问你，你为何无故殴打杨......”

    他话一顿，杨掌柜立即开口道：“小的名为杨立山。”

    “你为何打杨立山？”李洪顺侧目，继续问楚晚棠。

    楚晚棠面色不改，平静地回他：“是杨立山挑衅我在先，我只是正当防卫罢了。”

    好一个正当防卫！

    杨立山咬牙切齿地反驳她：“胡说八道，分明是她先打了我的手！事到如今，还敢撒谎，你简直......”

    “咚！”他话没说完，就被惊堂木的击桌声打断。

    “本官问你你再答。”李洪顺生了一双三角眼，瞪人时颇为阴狠。

    杨立山见状，当即噤声，不敢再多说。

    李洪顺捋了捋下半身山羊胡，继续道：“来人啊，请郎中来查看杨立山的伤势。”

    话音刚落，门外跑进一衙役，“回禀大人，绣锦阁的小二带着郎中来了。”

    这倒是替他省了时间，李洪顺随即吩咐道：“让他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