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曲如意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证明眼前的“蜻”就是秽神。

    但这不妨碍她去诈对方。

    而且曲如意也不是硬诈，她猜测眼前这个“蜻”是秽神，其实是有些理由的。

    理由，其实就是冯跃。

    关于寒城的情报，不论是关于“蜻和蛉”这对姐妹的消息，还是关于巫祠之类的消息，都是曲如意从李缘那里得来的。

    而李缘的消息，也几乎尽数都是从冯跃那里吸收来的。

    但有一点，曲如意从一开始就觉得很奇怪。

    为什么冯跃的记忆有缺失，有断层，甚至有相当一部分缺失的记忆，都是和秽神有关的？

    这可以解释为，是窟族的大巫扼制住了污秽的侵蚀，抵挡住了污秽，从而也顺便清除掉了秽神对于冯跃的影响，但这样的解释其实有些过于牵强。

    针对这一点，其实有个更简单更直白，也更显得真实的解释，

    那就是，冯跃之所以会缺失和秽神有关的记忆，就是秽神自己搞的鬼。

    冯跃是寒城里秽神的秽傀，只要寒城的秽神想，冯跃要做什么，能做什么，全都在秽神的一念之间。

    秽神完全有能力去更改秽傀的记忆。

    它想让李缘知道些什么，就留下些什么记忆，不想让李缘知道什么，就删除掉什么记忆。

    这可太方便了。

    至于为何这只秽神会提前修改冯跃的记忆，让李缘去吸收错误的记忆……

    曲如意眯起眼睛，望着沉默下来的“蜻”，又缓缓说道：“至于你这位秽神的能力，应该是预言之类的吧？”

    “你知道了有一位更强的秽神会来寒城，所以你想了办法，改变了冯跃的记忆，提前做好了准备。”

    “你也是因为提前知道我要来，才会布置出那个巫祠，还有这整个干净整洁的寒城。”

    “至于你的巫术……是从蜻的记忆中学到的吗？我没想到连你一个秽神释放的巫术都这么强大。”

    曲如意的话说完，眼前的“蜻”也早早的就停下了鼓掌的动作。

    她就那样望着曲如意，过了好久，“蜻”才低声道：“你的猜测，对了八成。”

    “不过……冯跃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它明明，都已经被那个人送回小苍天了吧？”

    其实曲如意最开始也没有怀疑冯跃。

    但是最近，每当她想起在她第一次见到真冯跃的那次循环中，真冯跃中间像是脱离了李缘的控制，说明自己才是真冯跃时，曲如意就觉得很奇怪。

    如果说那个真冯跃能够忤逆李缘的意思，说出他自己的真实身份，那是不是就说明李缘对于冯跃的控制并不完全。

    是不是就代表着，冯跃还并不完全从属于李缘，甚至冯跃，并不值得信任。

    “罢了，这些也都只是琐事。”

    “蜻”叹了口气。

    她忽然摘下了背后的兽骨法杖，随后说道：“既然你有死亡后重生这样的能力，那或许你还能为我提供更多的帮助。”

    看到蜻摘下法杖，李双全还以为蜻打算要动手。

    他当即就握住了鹿卢剑，打算进行反击。

    可让李双全和曲如意都觉得有些意外的是，蜻握住法杖之后并没有对着二人出手。

    而是将法杖的一端重重地插入了地面，随后，一阵奇异的光芒，笼罩了曲如意和李双全两人。

    “这是来自我的加护，持续不了太长时间，但一个时辰绰绰有余。”

    “这段时间内，你们可以抵抗巫术的影响，在寒城里寻找你们想要知道的东西。”

    “在这一个时辰内，不论我发生什么，还是寒城发生什么，你们都要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这是你们探索寒城的，为数不多的机会了。”

    李双全皱眉说道：“你帮我们？为什么？”

    “我为什么不帮你们？”

    “蜻”用奇怪的眼神看向了李双全：“我有害过你们吗？”

    “外面天空中那些巨兽……”

    “你觉得，那是我创造出来的？”

    “蜻”阴沉下了脸：“那些东西，又岂是我能创造出来的？”

    “那些邪兽是窟族世代相传的诅咒，我没法多说，说的太多，因为我早已被那些家伙布下了禁制。”

    此时的她，脸上就已经显露出了些许痛苦的神色。

    她咬着牙，轻声说道：“你们想知道的答案，寒城里都有，关于蜻和蛉的，还有关于那些邪兽的……”

    “蜻”这里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天空中忽然又爆发出了一声无比响亮的炸雷。

    接着，一道雷霆轰然而下，竟直直的劈在了曲如意他们所在的这间房子的房顶上。

    瞬间，房顶被劈了个粉碎，屋内的李双全、曲如意和“蜻”，都再度暴露在了天空中那些巨兽眼中散发出的红芒之下。

    曲如意和李双全身上，“蜻”留下的加护似乎是挡下了那红芒，可“蜻”自己却在红芒的照耀下，发出痛苦的呻吟。

    曲如意皱眉上前，正想再问些什么，李双全却一把拉住了她。

    “别动她，现在有她的加护，天上那些家伙似乎注意不到我们，但一旦你碰了她，很可能就会引起那些家伙的注意了。”

    李双全缓缓道：“现在看来，这秽神应当是被窟族那些的所谓圣兽给掌控了。”

    “她刚刚算是忤逆了圣兽的命令，帮助了我们，我们得抓住这个机会。”

    曲如意深吸口气，随后也点了点头，随着李双全一同，冲出了房间，走向了寒城的大街上。

    两人一边往东边去，想着先于李缘会和后，探索东边一些重要的建筑。

    路上，曲如意却始终觉得有些别扭。

    以往她都是和当地的百姓或是什么大人物联手，一块对付秽神的。

    怎么这次来了寒城，倒像是她和秽神联手，一起对付别的什么东西了？

    那所谓的圣兽到底都是些什么玩意儿，连秽神都要忌惮，甚至被圣兽所掌控？

    寒城这只秽神真正的目的，又真的只是希望她和李双全对付那些圣兽吗？

    “或许这里面的水，比我们现在看到的还要深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