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华苓对眼前这个青年很有好感，可能也是有一层渊源。

    “你能找到这里，是那位老爷子的指示吧？”

    凌湛没想到他能一猜就中。

    “其实我早该来的，拖了好长时间。”凌湛如实说道：“我妈还不知道我来这里，她甚至……不知道你还活着。”

    听到这个，郁华苓表情略显伤感：“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凌湛暗叹了口气：“应该比您过得好些吧，不愁吃喝，锦衣玉食，不过嫁了个不怎么样的老公，前段时间出轨还带了个私生子，现在丧偶，正在出国散心。”

    郁华苓：“哎！”

    凌湛能听得出这声叹息有心疼与不甘之意。

    “这么多年，您一个人生活？”

    郁华苓：“是啊，五年前收留了小飞，他就一直陪着我了。”

    凌湛：“那，您还想见她一面吗？”

    郁华苓不由苦笑：“见面又能怎样呢？早就斗转星移，物是人非了。还不如保留这份念想，带到坟墓，再也不要提起。”

    凌湛：“如果是我妈想见您，您会和她见面吗？”

    郁华苓沉默了许久，抬头问他：“她会想见我吗？”

    凌湛迟疑了片刻，说道：“应该吧，我觉得见一面也没什么，就算没有了当年那份感情，还能当朋友。”

    郁华苓又笑了笑：“见了不是比不见，更伤感吗？”

    凌湛不太能理解，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喝完第二杯茶，两人便靠辞离开了。

    车上，凌湛一直在想着他最后说的那句话。

    “为什么见了不比不见更伤感？这么多年不见，再见面看到彼此都好，不是应该高兴吗？”

    叶天雪想了想说道：“可能是当年那么浓烈的爱情，一直让他无法割舍，抱着这份期许再也没有遇到过第二个喜欢的人，阿姨一直是活在他的记忆里的，再见时，没有了爱，也不再是记忆中的模样，信念在一瞬间崩塌，留下的是余生无尽的空虚，曾经的坚定不移，是否会后悔？或许是这他最害怕的东西吧。”

    凌湛：“所以还不如不见？”

    叶天雪：“嗯，因为过去太过美好，所以不如不见。”

    凌湛叹了声：“原来是这样，天真，你真的好懂！”

    叶天雪失笑，毕竟都两世人了，郁华苓的心境，她多少能理解一些，但说的不一定全对。

    在想什么，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回程又花了两个多小时，凌湛不确定唐菁是否带着那个小野种离开了别墅。

    快到家里，见他神凝重，叶天雪问了句：“在想什么？”

    凌湛：“我在想要送你回家，还是带你回公寓那边，你怎么想？”

    叶天雪：“都可以。”

    凌湛：“那你随我回公寓那边吧！”

    叶天雪：“唐菁……还没走吗？”

    凌湛：“我承诺给她六千万，她没有答应。钱已经不少了，够她和那个小野种一辈子衣食无忧，但她似乎不知足。”

    叶天雪：“她要的根本不这个。”

    看来唐菁终究是个麻烦，她执念太深，为了接近凌湛能做到这个地步，绝对不好打发。

    凌湛：“我已经跟她说过无数遍，除了钱，我不可能给她别的，她最好少做白日梦。”

    叶天雪：“我就怕她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

    凌湛：“我派人盯着她，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叶天雪：“嗯。”

    若大空寂的别墅，四周黑漆漆的一片没有开灯，女人的低喘在黑夜中回荡。

    “他走了，走了又不回来了。”

    “他走了，走了……为什么不回来？”

    ……

    一道小小的身影光着脚，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几乎没有声响。

    他小心翼翼靠近女人，在她身边蹲下。

    “妈妈。”

    女人神智恍惚，仿佛根本听不到小孩的叫唤。

    凌铮又叫了声：“妈妈，你理理我呀。”

    唐菁面容扭曲的笑了几声：“都该死，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凌铮只觉现在的妈妈好可怕，他吓得‘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哭声终于让唐菁迷离的双眼渐渐有了焦聚，看到眼前恸哭的儿子，她轻轻抱住了他。

    “铮儿，你哥不要我们了，他走了，他跟别的女人跑了，还想把我们也赶出去。”

    凌铮安慰着她：“那我们也不要他，妈妈，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你在这里不开心，铮儿也不开心。”

    唐菁面容狰狞的用力捧过凌铮的脸，发狠的说道：“他该死！我这么痛苦，他一点也看不到，我为他做这么多，他也看不到！铮儿，他该死，他该死！！”

    “妈妈，你别这样，我害怕！呜呜……”

    “铮儿不怕，铮不怕。”唐菁紧拥着他：“他不爱我，也不爱铮儿，他只爱那个女人，只要他死了，我就不会再难过了！”

    凌铮抽着气儿，泪水糊满了整张脸。

    他想念以前在海岛的生活，平静且快乐，为什么爸爸走了以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唐菁就这样抱着凌铮坐在黑夜中的地板上，自言自语了一晚上。

    醒来时，外边天已大亮，落了一层白。

    她如行尸走肉，面色苍白的爬起身，走进了厨房机械般的开始给儿子准备早饭。

    凌铮瑟缩着身体醒来，跟着走到了厨房门口，轻轻叫了声：“妈妈？”

    唐菁回头时，冲他笑着，就像往常那般正常，“铮儿饿了？再等一会儿早饭马上就好了。”

    凌铮提着的心终于放下：“嗯，妈妈……”他喜欢这样的妈妈，很温暖。

    昨晚那个妈妈，让他很害怕。

    早饭很快做好了，凌铮吃了一口差点吐了出来，吐司都是糊的，培根也不知道放了什么，味道很奇怪。

    “怎么不吃啊？不好吃吗？”

    凌铮心脏漏掉了一拍，现在他只想快点吃完去上学。

    唐菁微笑着将孩子送上车，跟个提线木偶似的又回了厨房，拿着刀在案板上剁着生肉。

    “剁碎了才好吃，多吃点……”

    凌湛今天约好了要去体检，以往要么是宋逸陪他，要么是他一个人去的。

    这次叶天雪陪着他来到医院，陪他做了一个全面的体检。

    她看起来比当事人还担忧不安。

    下午所有体检和血样报告都出来了，严主任看完后一脸凝重：“虽然现在的药物能有效控制你体内的病毒，但只是暂时控制，还不能完全控制，只是杀死一部分病毒，还有一部分未知成份，能麻痹人体神经，如果能得知这未知成份是什么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