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雪：“你问我答吧。”

    男人想了想，长叹了声：“也没什么好问的，天要亮了。”

    叶天雪这才注意到，窗外的天已经翻出了鱼肚白。

    “所以你要杀我了吗？”

    “你真的一点也不害怕？”

    叶天雪：“我已经死过一次了，相比第一次的死亡，这一次微不足道。”

    男人：“死过一次？”

    “嗯。”

    男人没有质疑她的话，反而十分好奇问她：“死亡是什么感觉？会很痛苦吗？想去的那一瞬间，你在想什么？”

    叶天雪：“就是会放不下生前所有的遗憾吧，会不甘心，又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可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所有的感观都消失了，感觉身体轻飘飘的，有什么东西脱离身体，有一道柔光包裹着周身，很舒服，再之后就没有感觉了，如果运气好，还能重生呢！”

    “重生？”

    “你不觉得很疯狂？”

    “疯狂离谱的事情我见太多了。”

    叶天雪失笑：“你也很有意思。”

    男人伸出右手，将刺青递到她面前给她看：“我把童年纹在了身上。”

    叶天雪歪头仔细打量着：“蚂蚱？”

    男人：“嗯，小时候家里特别穷，没有玩具，哥哥就会编草蚂蚱玩，他真的什么都会。”

    叶天雪失笑：“你很崇拜他啊？”

    男人竟像个小孩一般无邪地笑道：“他是我唯一崇拜的人！”

    叶天雪：“可是，他为什么顶替了你的身份？”

    他的笑容渐渐消失，左手指甲用力的划着右手虎口上的刺青，“他和我玩游戏，我们换上彼此的衣服假扮彼此，妈妈果真没有认出我们。”

    叶天雪没有再问下去：“你回来是想见他吗？”

    男人垂下头，默了许久，嗫嚅道：“可他们都不在了，哥哥也变得很陌生。”

    叶天雪：“徐……明琛？”

    听到她叫这个名字时，他猛地抬起了头，黯淡的双眸光彩奕奕，冲她像个小孩般笑了。

    叶天雪心脏紧了下，难受得有点喘不上气。

    “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

    “那，他们叫你什么？”

    “代号757，野狗，杂种……太多别称，可我把草蚂蚱纹在手上，就能想起自己是谁，等我得到自由之后，我才记得回到自己的故乡。”

    叶天雪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只能肯定都些痛苦的回忆。

    此时，天渐亮了。

    徐明琛从胸前扯下一条项链，塞到了叶天雪的手中。

    叶天雪看了看他递过来的项链，坠子是透明的小小的长型玻璃瓶制成，玻璃瓶里有水，水中有一根像白色羽毛似的东西，飘浮的白色羽毛，又像灵动的触手。

    “这是什么？”

    “留给你，做个纪念。”

    叶天雪惊诧：“你，你不杀我？”

    徐明琛：“跟你玩玩的，不过有人想花钱毁你的容倒是真的。”

    叶天雪：“谁？”

    徐明琛：“唐菁。”

    叶天雪：“你怎么会认识她？”

    徐明琛：“啊~那说来话长了，不过很可惜，我不能告诉你。”

    叶天雪还想说什么，突然头一阵晕眩，之前就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药水味，她以为是错觉，这会儿才确定，这应该是迷药。

    徐明琛看着她昏倒在地，抱起她将她放进了一个破旧的木箱子里，盖上了盖子。

    叶天雪也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醒来时，能感觉到外边透进来的强光，可能此时是正午。

    外边有嘈杂的脚步声和焦急的男人的对话。

    她从人声中分辨出了凌湛的声音。

    “凌，凌湛！”她敲打着木箱子，可惜浑身使不出力气。

    众人听到声音，大步往她这边寻了过来，凌湛一把掀掉了木盖，发现了木箱中的叶天雪。

    凌湛一把将她抱了出来，检查了一下她的情况，发现并没有明显的外伤。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我送你去医院！”

    叶天雪拉住了他：“我没事，只是使不上力气，不过比之前好多了。”

    凌湛扭头对身边的保镖道：“去拿瓶水过来。”

    没一会儿，水拿过来了，凌湛仔细喂她喝了几口。

    喝完水，叶天雪的症状一下缓解了很多，头不晕了，身体里的力气也回来了。

    “徐明琛呢？”

    凌湛有些不高兴：“你怎么问他？”

    叶天雪：“他去哪了？”

    凌湛：“他跟我们一起来的，正在找绑架你的那个凶徒。”

    叶天雪：“你们怎么会找到这里？”

    凌湛：“徐明琛昨天傍晚给我打电话，说你出事了，孟时予一路追踪，只找到被人捡走的手机，完全被带偏了方向，才浪费这么长的时间和警力。”

    叶天雪：“警察也来了？”

    凌湛：“当然，已经报警了。”

    叶天雪：“那……那人找到了吗？”

    凌湛：“不知道，但他大概就在这附近，这里都是沼泽地，灌木丛生，一面临海，一面是深山老林，想躲起来似乎并不困难。”

    叶天雪听到这个情况，暗中竟是松了口气。

    凌湛打横抱起她，大步离开了破败的盐场，一路回到了公路上，他的车就停在路边。

    车内开足了暖气，凌湛将她放到副驾驶座，紧跟着上了车。

    叶天雪瑟缩着身子，被冻麻的身体才渐渐恢复了知觉。

    这么冷的天，徐明琛要怎么挨过去？

    凌湛见她走神，不由好奇问她：“在想什么？”

    叶天雪：“那个唐菁……她到底是什么人？”

    凌湛撇嘴：“你怎么突然问起她？”

    叶天雪：“我就是想知道，不能说吗？”

    凌湛默了许久，才轻描淡写说了句：“是个神经病。”

    叶天雪长叹了口气：“你就敷衍我吧。”

    凌湛：“我没有骗你，她就是个神经病，但我现在……”

    叶天雪：“还有用得着她的地方？”

    凌湛怔愣了片刻，承认道：“是，她……她知道一个人的线索，我们要找到那个人。”

    叶天雪：“哪个人？”

    凌湛：“一个很危险的人，这你不必知道，知道也没有意义。”

    叶天雪收回了视线，将脸扭向窗外不再看他。

    凌湛知道她在生闷气，坐着沉默了许久，直到手机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是警方那边的电话。

    凌湛推门下了车，才接了电话。

    “人找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