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喝奶茶…我……在地狱……等你…”

    那喉咙里隐约传来血液转动的声音和那满含仇恨和恶意的话语，令左仲眼睛蓦然睁大。

    是的，宁丹不恨判官，不恨这可怖的游戏……却极恨“她还没有死时，就盼着自己却死”的队友。

    仇恨到即使她意识不清了，也仍要费力地说出这句话。

    【描述结束，投票开始。】

    雪白的诅咒顺着宁丹的手腕，蔓延到封沫的手臂上。

    一片黑红色犹如污渍般的人形墨点蓦然从封沫那不正常的苍白面色上泛起，犹如片片水墨忽而绽放，随即在雪肤上迅速蔓延、消失，最后化作无数暗淡的墨点，最终隐去，归于沉寂。

    那是“失踪的人”的诅咒。此时因为兔子诅咒的入侵，蓦然被激活，以恶毒女配身体为战场，厮杀起来。

    灯光从封沫长长的睫羽的缝隙中透下。她垂眸看向那仿佛溺水之人紧握住自己右手的女孩，目光里带着悲悯，拍了拍宁丹的手背。

    即便此刻连说话都已经十分吃力，但封沫仍然依照诺言，动用死神的能力，在那张白纸上写下了宁丹的名字。

    宁丹缓慢闭上了眼睛。她只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母体，身体轻飘飘的，温暖，明亮，很快便失去了意识。

    几乎瞬间，她对面的一只诡异也消失了。

    【投票结束，规则确认。】

    冰冷的男声响起，那股阴寒的气流再次在桌面游走，无形的东西在辨认他们写下的名字……一秒，两秒，三秒……

    【熬夜修仙两票……】

    男声诡异地停顿两秒，继续响起。【投票失败，游戏继续。】

    封哲元牙关紧咬，颤抖着看向旁边。

    熬夜修仙死了。

    尽管对方不像是之前那两位被投出去的两位女孩脖颈被某种利齿咬开，十分安详地躺在那里，但封哲元知道对方已经死了。

    熬夜修仙身上的生气在规则确定后就消失了。

    封哲元看向那神色温和、反握着对方手、抚摸着对方头顶的金发女孩——他们就三人。他弃票，两人投给宁丹，那封沫的选择是什么，毋庸置疑。

    如果没有听到之前规则响起的话，恐怖连他都会被眼前的假象迷惑，以为对方是位解救世人的天使。

    想起宁丹临死前眼里最后残留的对人世的留恋与不甘，封哲元再也忍不住爆发了。他抬脚一步一步走向封沫，紧紧地拽住了她的衣领。

    “封沫！！！”

    “你知不知道她一直很相信你！！”

    “你知不知道你杀死了一个很相信你的人！！”

    “你知道不知道！！！”

    他脸上是极其暴虐的阴霾。

    刚刚规则一反常态的告知，也让封哲元意识到封沫投给了宁丹——说要投给自己的封沫却欺骗了大家，投给了那个一直相信她的女孩！！！

    封沫被他一脚踹到地上，闷哼一声，紧接着，也呕出了大片鲜血。

    她口腔中都弥漫着血腥的味道，连颈侧的淡青色血管都清晰可见。但被封哲元再次揪住衣领后，却依然不服输地看向对方，挥拳打在了封哲元的鼻梁上。

    “袁哲锋！别忘了是谁让你活到了现在！”

    封哲元迎面挨了封沫一拳，痛得倒抽了口气。此时也气狠了，不管封沫知不知道自己是她亲哥，就拎着她的领子胖揍。

    “我活到现在，靠的是我自己！”

    “如果不是知道我是觉醒能力的能力者，你会带上我吗？！”

    旁边的左仲见到这两个互相认识的人居然直接在圆桌前打起来了，走过来，连忙拉架。

    却拉不开已经打出火气的两人。

    你一拳我一脚，新仇旧恨，打得不可开交。

    封哲元拳拳到肉，恨不得把这个妹妹塞回母亲肚子里，回炉重造。

    “我小时候是这么教你的吗？！”

    “谁叫你杀人的？”

    “谁叫你以杀人为乐的？！！”

    打架刚开始时，默不吭声、全身心投入打斗中的封沫明显占了上风。

    她本身就出自那种“没有资本控制的，不戴安全带，就敢从楼上往下跳”的淳朴时代，正经练过武打，又跑了好几年龙套，简直是一身的打架本领。

    不防备的时候，只规规矩矩练过警方擒拿术的封哲元都只有挨揍的份。但最终，还是诅咒缠身的封沫败下阵来，被他捏着脸，强迫地抬起头。

    但她眼中依旧是死不悔改的阴狠，怒吼道。

    “袁哲锋，你疯了吗！你以为你是我的谁？！”

    被左仲拉住胳膊的封哲元，同样冲动怒吼。“我他妈是你哥！！！”

    “……”

    封沫被对方冲动话语弄得呼吸一窒，抬眼盯着封哲元发狠的样子，戾气渐渐从脸上隐去，好似冷静了下来。

    灯光在她鼻梁处覆上了一层阴影。

    “是我哥又怎样？”

    封沫克制着声音，用着高超的演技，凉凉地讥讽说道。

    “我哥早就死了。”

    “……我亲手杀死的。”

    当着本人面提旧账，梅开二度，仇恨翻倍。

    在亲哥失望透顶的目光中，封沫抬起线条流畅的脖颈，目光狠厉冰冷地看向对方。但因为那过于惨白的皮肤，却给人一种极其单薄的感觉。

    这令人窒息的恐怖氛围在圆桌前久久不散。

    左仲握紧拳头看着闹僵的两人，深吸了口气，打破了凝固的气氛。

    “咱们不吵架了，成不？”她抬眼看向判官，却被对方此刻冰冷阴狠的眼神震慑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我，我们应该思考下……”封沫阴鹜的眼神立刻让左仲联想到了宁丹死前望向自己的目光，内心胆寒不已，但还是依旧强忍着害怕说道。

    “为什么熬夜修仙…会遭到诅咒？她不是已经完美地做完了判官小姐吩咐的事？”

    说着，她看了一眼地上那闭眼安详沉睡的女人尸首，又忍不住别开视线，说道。“是不是因为她没有答应兔子的请求救她们？”

    封哲元深吸一口气，甩开拉着自己的左仲，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大步朝着公寓楼走去，等走到封沫身边的时候才忽而停下，冷冷瞪了她一眼。

    “打开门，就可能给兔子留下了背对的机会。”封哲元对左仲分析道。

    “那如果我们也遇到兔子求救的这种情况，到底是开门，还是不开门呐？”左仲趁机问。

    这是她真正想要问的问题，问完后就目光殷切地看向了封沫。可见她真正想要问的人其实是判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