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恒安从樊老处回来，在大门上与急匆匆冲出来的林唐撞上。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您可算回来了！”林唐真是欲哭无泪，“夫人又跑了！”

    沈恒安：“······”

    抬手伸过去：“书信给我。”

    他倒要看看这次又是个什么理由。

    “没有，”林唐摊手，“夫人当着我的面跑的，只留了话，没有信。”

    沈恒安：“当着你的面跑，你也不拦着？我就在隔壁，你就不会打发个人叫我回来？”

    林唐微笑不语。

    呵呵！

    沈恒安头都大了：“那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林唐毕恭毕敬，充当传话筒：“夫人说，要这样的男人有什么用？整日就知道出去浪！一天天不着家，那么喜欢别人家，永远在别人家呆着好了！”

    沈恒安：“······”

    “我就是去樊老府上，同他下了盘棋······”

    林唐：“一盘棋吗？”

    沈恒安：“······好吧，一天。”

    林唐：“一天吗？”

    沈恒安：“······”

    “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吗？”

    逐渐暴躁：“就知道跑！”

    林唐：“那您追不追？”

    你不追我得去追啊！我媳妇也跟着跑了！

    沈恒安回了一个“你觉得呢”的表情。

    “去哪儿了这次？”

    林唐：“夫人说了，她要回娘家。”

    沈恒安无奈叹气：“温家？徐家？宫里？”

    林唐：“嗯······温家。”

    弱弱补充一句：“朝安温家。”

    沈恒安：“！！！”

    “她这真是想要我的命啊！”

    忽然想起：“小暖呢？”

    林唐：“被二公子接走了。”

    呵呵，安排的真周到！

    “愣着干什么？快点备马！”

    这架势，分明密谋已久，再不去追，人都跑没影了！

    “可不知道夫人是走陆路还是水路啊！”

    “小宛不喜欢坐船······”

    “夫人也不喜欢坐马车啊！”

    “闭嘴吧！”

    ······

    沈从英把小暖接回定远侯府的时候有多高兴，现在他酒有多郁闷。

    因为，一到夜里，沈小暖就来爬他们的床。

    “阮姐姐！小暖要和阮姐姐一起睡！”

    沈从英：“······”

    我也想和她一起睡！

    软乎乎的小团子拱进阮鹤鸣的怀里：“阮姐姐，你好香啊！和娘亲一样香香！小暖好喜欢！”

    沈从英：“······”

    我也喜欢！

    阮鹤鸣搂着赖在怀里的小奶包，看向沈从英：“要不，你······”

    “我不走。”沈从英气哼哼的坐在床沿。

    小脑袋从阮鹤鸣怀里钻出来，沈小暖对着哥哥的背影相当认真的问道：“哥哥，你也想和阮姐姐睡吗？”

    沈从英：“·······”

    阮鹤鸣：“······”

    “哥哥，”手脚并用着爬出来，凑到沈从英面前，“你是不是想和阮姐姐生小宝宝？”

    沈从英：“！！！”

    阮鹤鸣：“小暖，快睡觉！”

    “唉～”小手托着小脑袋，长叹一口气，十分失望的眼神布满了亮晶晶的大眼睛，“哥哥，小暖没想到，你竟然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简直太衣冠禽兽了！”

    扑哧一声，阮鹤鸣直接将脸埋进被子里笑的肩膀不住的抖。

    沈从英：“······”

    “小暖，不能滥用成语。”温柔的将小团子抱到膝上，拢了拢被子将她裹住，沈从英耐心的解释，“小暖，你看，阮姐姐已经嫁给哥哥了，就是哥哥的妻子，那哥哥和阮姐姐一起睡，一起生小宝宝，都是名正言顺，怎么能说哥哥是衣冠禽兽呢？”

    沈小暖歪着脑袋，听完哥哥的长篇大论，摇摇头，又从他膝上爬下来，往阮鹤鸣怀里钻。

    “反正娘亲就是这么说爹爹的！”

    沈从英：“······”

    强词夺理，继续狡辩，试图挽尊：“爹爹是，哥哥不是啊！”

    沈小暖已经钻进了阮鹤鸣被子里，搂着她的脖子哼了一声：“娘亲说了，天下男人一个样！”

    沈从英：“······”

    “沈小暖！你才四岁啊！四岁！”

    “知道啦！知道啦！”小脑袋贴着阮鹤鸣，漫不经心的语气和温小宛如出一辙，“哥哥你老了，小暖还年轻，放心吧哥哥，小暖给你养老送终！”

    沈从英：“······”

    阮鹤鸣差点儿被憋出内伤。

    夜里，沈从英被挤到床沿，看着非要横在他们中间的沈小暖十分没有睡相的四仰八叉，恨不能一个人霸占整张床，连声叹气，唉，从前他分明觉得沈小暖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女孩子。

    现在，他只想把沈小暖拎出去。

    心里这样想着，还是起身，轻轻的把沈小暖踢开的被子拉回来，盖好了，手指拨了拨她脸颊上的发丝。

    沈小暖，你再这么闹腾，哥哥就真只能指望你养老送终了！

    好在，沈小暖这个小人精，闹了几日之后终于消停了。

    晚饭后，沈小暖放下小碗，爬到沈从英膝上，在他肩上拍了拍：“哥哥，多吃点，不然晚上会饿的。”

    沈从英：“······”

    温小宛，你到底都教了些什么？！

    小脸皱了皱，十分苦恼的样子，沈小暖唉声叹气：“哥哥，小暖算了算，需要小暖养老送终的人太多了！”

    “哥哥，你要争点儿气，自己生一个给你养老送终吧！”

    说完，又拍了拍沈从英的肩膀，跳下来，叹着气，背着小手手，溜达着走了。

    沈从英：“······”

    温、小、宛！！！

    ······

    年关将近，沈从英带着沈小暖去宋府探望宋元。

    近来宋元生了一场大病，已经有四五日不曾上朝了，一直在家养着，沾亲带故的，温小宛也曾嘱托，叫他多去走动。

    如今已是御史台主官的宋元，依旧住着当初刚入仕时置办的那个小院子，陛下几次赏赐，他都没有接受。

    雪后初晴，明艳艳的暖阳，沈小暖裹着厚厚的冬衣，更像个软乎乎的小团子。

    阮鹤鸣给选的衣料做的冬装，大红的底色，配上金线密织的图案，纯白的兔毛领，一点儿杂色也没有。

    外面冷，屋里也算不得暖。

    宋元身上披了件略有些旧的冬袍，端坐在书案前，正认真的写着什么。

    一旁的火盆就要熄了，他专注在书案上，脸色因久病显得憔悴苍白，沾了墨渍的手指曲起，攥着抵在唇边咳了一阵，伸手去捞茶盏时，看见沈从英牵着沈小暖的手走进来。

    怔愣了一瞬，宋元赶紧起身，麻木僵硬的腿脚站立不稳，踉跄了一下。

    “宋大人！”

    沈从英赶忙上前搀扶。

    “无妨。”

    宋元勉强笑了笑，眼神望向一旁的沈小暖。

    “小暖，”沈从英牵过沈小暖，“这是舅舅，你从前见过，又忘记了？”

    沈小暖眨了眨一双迷惑的大眼睛，好似完全没了印象。

    但她还是乖巧的行礼，奶声奶气的唤了一声：“舅舅。”

    宋元呆呆看着沈小暖，被冷风吹的红红的小脸，鼻尖，一双明亮干净的大眼睛，一举一动，甚至一言一行，都像极了小时候的温小宛。

    “小暖真乖。”

    他抬起手，本想去拉一拉她的小手，却在看到手指上沾染的墨渍之后，顿了下，又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