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恒安，睁开眼看看，我在坐牢，谁来这里抢我？墙缝里的老鼠钻进来抢我吗？”

    温小宛直接推开他。

    “好了，快走吧你，探视时间到了！”

    沈恒安被她这么一推，视线终于落在了桌子上的那一堆书信上，展开的宣纸上写了一半，开头写着两个字：玄乙。

    不等他继续往下看，温小宛已经抽走叠起来塞到了一摞白纸的下面。

    沈恒安便看向已经写好的几封信，牛皮纸的信封上写着名字。

    他刚要伸手去拿，温小宛就握住他的手，阻止了他。

    “小宛。”

    沈恒安转头看向温小宛，双眸渲染着如墨一般的幽黑，清冽的声音透出了他心里的愠怒。

    他知道她在干什么，她在写遗书。

    温小宛慢慢的将桌子上那几封信收在一个小木匣子里，她脸上挂着浅浅的，淡淡的笑意，澄澈的眸子里散发着无限的平静温柔。

    她说：“总还是要留下点儿什么。”

    “小宛！”

    他还是发怒了，他不想听她说这个。

    “好了，好了！”温小宛耍赖一样，直接钻进他的怀里，下巴抵在他胸膛上，仰头看他，“你在西境的时候，不也写了信给我？林唐可没辜负你的嘱托，一直保存着那封信，最终交到了我手里呢！”

    温小宛不说，沈恒安自己都要忘记了。

    后来他问过林唐，但是当时林唐说在战场上丢了。

    沈恒安也就没再追问，他确实没想到，林唐一直偷偷藏着，就好像有先见之明一般，一直藏到了温小宛以陆归月的身份再度出现。

    “不过，我没看，”她明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俏皮，双手攀上他的肩膀，“我烧掉了。”

    “所以，我也不会给你写。”

    沈恒安扣住她的腰，将人抱到膝上，紧紧揽着她，问她：“为什么？”

    “因为······”温小宛顿住，下巴搁在他的肩上，贴在他的耳边，想了半晌，她忽然说，“沈恒安，你还记不记得，你说过，如果你死了，让我不要忘了你，把你放在心里。”

    他当然记得。

    是那日，她给他吃“毒药”的时候，他以为她真的想要他死，他接受她对他的恨，接受她亲手杀了他，但只有一样，他不想接受。

    他不能接受，在他死后，她忘记他，再爱上别的男人，嫁给别的男人，与别的男人共度余生。

    “沈恒安，”她轻声在他耳旁说道，“如果我死了，你也不许忘记我，不许娶别的女人，好不好？”

    “不好！”他的双臂收紧，紧紧的箍住她，“小宛，如果你敢死，我立刻就娶别人！”

    “小宛，不许死，答应我，不然······我也会活不下去。”

    温小宛低声笑着，她贴在他耳边，声音小小的，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

    她说：“沈恒安，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

    “其实，我死过一次呢，是真的，死······”

    “就在我嫁给你那一夜，我死在了另外一个世界，重生在这个世界。”

    “沈恒安，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过的，我是仙女······”

    “也许，我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陆家而来。”

    “不，”沈恒安的手掌抚上她的后颈，“小宛，你是为了我而来。”

    “你是我的小宛，只能为了我而生，不能为了别人而死。”

    “小宛，答应我，不许死。”

    是啊，他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她怎么会是为了别人而来呢？

    她就是为了他而来的。

    “好。”

    她搂紧了他，与他贴的密不可分。

    忽然，沈恒安抱着她起身，将她放在了那一张窄窄的小床上。

    他将她的鞋子脱下来，俯身过来在她唇上亲了亲，然后搂着她在她身旁躺了下来。

    “沈恒安，”她仰头看他，见他闭上了眼睛，“你不走吗？”

    “不走，在这儿陪你。”

    “别闹了！”温小宛挣扎着要起来，推了推他，“坐牢还能陪？你快走！”

    沈恒安伸手把她拉回去，握住她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心口，揽着她的肩膀，依旧闭着眼睛，声音低低的。

    “说了不走，睡觉。”

    温小宛比不过他的力气，仰头看他，有些哭笑不得。

    “我不睡觉！大白天睡什么觉？”

    “那做点儿别的。”沈恒安翻身过来，低头吻住她。

    “沈恒安······”温小宛撑住他的胸膛，一张小脸红彤彤的，充满了惊慌错乱的眼睛瞪着他，“你能不能不要闹了？这是在牢里，时时有人盯着呢！你怎么还乱来！”

    “我在这儿，没人敢盯着你，”沈恒安拿开她的手，俯身下来在她唇角亲着，“宝贝，还记不记得答应过我什么？”

    两人身体相贴在一起，呼吸交缠，在狭小昏暗的空间里愈发浓烈的暧昧。

    温小宛不说话，沈恒安就按着她用力的亲，直到温小宛浑身都软了，润红的唇微微张着，细碎的低喘，娇娇的缩在他怀里，小声对他说：“我记得······记得······”

    沈恒安轻轻笑着，伏在她耳畔：“不能食言，嗯？”

    “好······”温小宛一双大眼睛楚楚可怜的看着他，“那你不许在这里欺负我，我害怕······”

    “怕什么？林唐在外面，没人敢过来。”

    沈恒安仍然不打算放过她的样子，一下一下轻轻啄吻着她的唇，手指勾着她的发丝，抚着她的眉梢。

    “小宛，对着你，我没办法坐怀不乱······”

    “那你也不能不分场合啊！”温小宛有些气恼了，又推着他，“你还是快走吧！快点！”

    “你再赶我走，我就真的做点儿什么了。”

    沈恒安抵着她的额头，嗓音低哑，深邃幽沉的眼眸透出难舍难分的情绪。

    温小宛顿时不说话了，抿着唇看他，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问：“你真的要在这儿吗？”

    “嗯，”沈恒安重新躺好，将她搂进怀里，“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温小宛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又闭口不言了。

    她往他怀里拱了拱，寻了个舒服点儿的姿势，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没一会儿，两个人都睡着了。

    沈恒安太累了，几日几夜没有合眼，如今尘埃落定，他只想搂着她好好睡一觉。

    他不想回家，不想把她一个人丢在这暗牢里，自己在外面寝食难安，提心吊胆。

    带兵围皇城的事他都做出来了，也不差这点儿任性的举动，外面的事，全叫李钰一个人去顶着就好了。

    反正，在这件事上，李钰欠了他们。

    得还。

    最后，沈恒安还是被送回了定远侯府。

    已经是在他陪着温小宛住在大理寺监牢的半个月之后了，李钰叫人给他下了点儿药，趁着夜里送出来的。

    而等他一觉醒来，再去大理寺监牢的时候，温小宛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