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公寓安保向来好，闫鹭来过五号楼几次，这次没有其他人。

    没在这栋楼里碰上其他人。

    进了楼栋之后，就摘下口罩，将墨镜挂在大衣的衣襟上，右手提着带给纪衡跟姜鹤的小玩意。

    左手还放在门铃上。

    开门的是一个陌生女生，闫鹭不认识她，但白蔹向来认识的人多，她大致猜到面前这位应该是白蔹的朋友，“你好，我是闫鹭。”

    温知夏保持着握着门把手的姿势，眼神有些游离“闫、闫鹭姐，你找谁？”

    厨房里，端菜出来的张世泽看到门外身影，连忙将菜放到桌子上，“闫姐，你到了！”

    闫鹭这一年也见惯了粉丝，看到温知夏这反应，心里大概猜到面前这人是自己粉丝，“伱好。”

    然后侧了侧身，进来。

    唐铭又输了一棋，正好看到闫鹭过来，就借故站起来，去厨房端菜。

    屋子里都是白蔹的同学，每个人都认识闫鹭。

    看得出来，他们都是非常好的朋友，温知夏被沈清热情地邀请到桌子上坐好，她对面就是闫鹭，闫鹭正低声跟一个男生说话。

    这男生温知夏不熟，只知道那是白蔹的高中同学张世泽。

    **

    吃完饭，温知夏跟着白蔹去303。

    她坐在303的沙发上，整个人依旧处于游离状态。

    白蔹按下遥控器的开关，坐在温知夏身边，垂眸慢条斯理地倒了杯茶，递过去，言简意赅：“喝茶。”

    温知夏接过白瓷茶杯，低头喝了一口。

    温度刚好，茶色也清，白蔹经手的茶向来要好喝很多，“你跟闫鹭……这么熟？”

    温知夏听到了，饭桌上闫鹭跟白蔹对话过数次。

    饭桌上那么多人，闫鹭唯独喊白蔹是“白小姐”。

    虽然从白蔹给自己闫鹭签名CD的时候，温知夏就猜测白蔹跟闫鹭可能认识。

    但还是没想到，他们之间会这么熟。

    闫鹭出名也就在这一年之间，无论是电视剧还是歌都十分出圈。

    不说国内，国外都有很多她的狂热粉。

    她的成功圈内没有人可以复制。

    “还行，”白蔹手搭在旁边的沙发上，靠着后背，少见的松散状态，精致的下颌微抬，调到一个电影频道：“都是朋友。”

    这一声不轻不重的朋友，让温知夏回过神，“靠！你丫是在湘城就认识她了吧？！”

    白蔹：“……”

    “我分享她的第一首歌时你是不是就认识了？”

    白蔹继续沉默。

    “好好好，你……”

    温知夏还要继续说什么，303的大门被人推开。

    门口，姜附离脱下外套，穿着白色衬衫，平静地看着沙发上的两人，朝温知夏略微颔首，矜贵又礼貌，只是那双浅淡的眸子看得出冷意。

    温知夏只感觉到这一次见面，这位姜公子似乎要比之前更冷。

    她没敢继续说话。

    偏巧，她的手机响起，温知夏如同看到救命稻草，拿着手机往阳台上走。

    打电话的是乐予彰，他要来接她。

    不多时，乐予彰车子到达。

    温知夏披着外套站在5号楼门口等着，白蔹带着姜鹤陪她一起。

    乐予彰坐在副驾驶，开车的是他的秘书。

    他没想到白蔹竟然住在江大边这个其貌不扬的公寓，十分意外。

    上车之后，温知夏就坐在后面，她温婉贤良，车上有一股淡淡香水味。

    不久前，车内应该载过其他女性。

    开车的是乐予彰的秘书，他礼貌地向未来夫人打招呼，并不动声色地看后视镜。

    按照能力，温知夏是被乐家人认可的，在财经大学，跟江大金融系的明宗瑶不相上下。

    但才情跟长相都要略输一筹。

    秘书想了想，江京这么大，也就刚刚那位气质出挑的白小姐能比得上明宗瑶，也难怪圈子里认识两人的人都替明宗瑶不值。

    不过豪门的事，谁知道呢。

    车子到达温氏大楼，乐予彰本要陪温知夏上楼的，刚下车时，秘书就接到一个电话。

    乐予彰匆匆离开。

    温知夏回项目组，目前还有个麻烦等着她。

    **

    山海公寓。

    闫鹭在跟路晓晗聊天，路晓晗给她看自己刚剪辑的木偶人视频，“鹭姐，听好人说你要接一部木偶人的电影，我把这些素材全发给你。”

    路晓晗拍摄的素材多，前后九十多个是视频，加起来足有40个小时，满满的都是陶爷爷毕生累积的资料。

    “你拍了这么多？”闫鹭点开微信，接收路晓晗发过来的视频。

    这么多视频，接收得慢，闫鹭把手机放在楼下等传输，上楼找白蔹。

    楼上。

    姜附离靠在书桌边，不紧不慢地询问温知夏这事儿。

    白蔹刚刚吃饭时也旁敲侧击过。

    温知夏在自己的项目组，她带的那一组是温氏旗下的吹风机。

    温氏旗下的电器众多，也就洗衣机跟冰箱势头还可以，但其他的比如吹风机豆浆机因为收益问题，马上就要停产了。

    因为即将停产，温氏将停产几个项目都给小辈，谁盘活了这个经济链，在温氏的股东眼里地位会更高。

    “吹风机？”姜附离双手环胸，眼睫微微垂下。

    慢悠悠地思考。

    门外闫鹭来找白蔹，看姜附离还在思考吹风机，白蔹起身去外面。

    闫鹭找白蔹是要跟她说温知夏这事儿。

    “按你跟欣姐的计划，”白蔹不想打乱她跟王欣的计划，手指敲着沙发，“知夏是有一个项目，不过我目前的想法是秦思。”

    秦思是《树上开花》的女主角，也是话剧院现在竭力栽培的对象。

    目前热度很高，不亚于一线明星。

    不过是远远比不上闫鹭的热度。

    “我目前没什么品牌定向，”闫鹭知道白蔹的担心，“合作的事我都会发过去评估，您放心。”

    “行，”白蔹不太了解这个圈子，“温氏，温知夏，她现在在做一个项目，缺一个代言人，应该有联系过你们团队，不过资金不太够，后续应该没有继续找你们。”

    闫鹭颔首，给王欣发过去消息，让她去找温知夏团队之前发过来的邀约。

    邀请闫鹭做代言的人太多了。

    其中还有不少国外的知名品牌。

    不过现在闫鹭只给悬康代言，除了这个，就是官方盖戳的湘城旅游了。

    团队不过一个小时就查到温知夏之前发给闫鹭团队的合作方案。

    “是电器老牌子了，”王欣看着电脑上查阅的消息，“老国货的，不过最近几年电商兴起，他们渐渐没落了，这个时间段找人代言确实是条出路，是白小姐的朋友，我也放心，你怎么想？”

    闫鹭听到王欣的话，冷静地道：“代言费不必太高，你在哪儿？我跟公司谈。”

    白蔹帮了自己这么多次，从张世泽到大永，到写歌……

    闫鹭很清楚自己现在这么红是因为谁，只是白蔹他们搞科研的，她智商一般，无论哪都帮不上什么忙，原本免费给悬康代言……

    但悬康下半年这么火，闫鹭发现受益的反而是自己。

    这群网友知道她给中药代言给她的评价更高了。

    眼下终于有机会帮上白蔹朋友的忙，闫鹭觉得自己似乎也是有用的。

    **

    星期一。

    温氏大楼。

    温知夏刚到项目组。

    项目经理看到温知夏，拿着手机急匆匆走过来，“他们出了双倍代言费，我们找其他人？最近有个女团叫宋雪……”

    他一时间忘了这个女团冠军的名字。

    年轻女人提醒，“张经理，她叫宋雪妮。”

    “哦对，宋雪妮，”张经理跟在温知夏身后往她办公室走，“我们就找这个人代言？您要是同意我们马上找人联系。”

    这么短时间已经来不及背调。

温知夏也没听过宋雪妮，知名度肯定是比不上陆苏。

    但眼下只能这样，温知夏拿上办公桌上的文件，“等会开完早会再联系。”

    今天星期一，几个项目组都要汇报进度。

    办公室。

    温二叔坐在前面，几个项目组的人坐在两边。

    温知夏一直让营销部用软文推销温氏吹风机，上个星期营业额是这几组里涨得最高的一个，这个月原本签下了陆苏全面推广，只是合约还没签，人被温知薇双倍挖走了。

    温知薇拿着项目书侃侃而谈。

    下方，张经理几人看着温知薇那一组都充满愤怒。

    散会之后，温二叔拿着笔记本起身，看向温知夏，“你们这个月的企划案不合格。”

    不远处。

    温知薇这一组的人听到温二叔的声音，垂眸，嘴角勾出讥诮的笑。

    出了办公室的大门，张经理几人才愤愤开口，“我们给陆苏的就是市场价，温知薇他们在临签约前出双倍，明显就是在针对我们，这陆苏……之前肯定跟他们认识。”

    也不难想，临门一脚投入其他厂商怀抱，陆苏很显然跟他们是一伙的。

    “他们出双倍，也要一段时间回本，”温知夏冷静地开口，“让负责公关的人来找我。”

    她拿出手机，刚想打电话。

    就看到微信的一条消息，是白蔹的——

    【你吹风机的制造图给我一张】

    她要结构图干嘛？

    吹风机也不是什么绝密资料，温知夏让人去找制造图。

    她身后，张经理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刚要拿起电话给宋雪妮的经纪人打电话，电话就响了一声，他伸手接起。

    话筒另一边传来的声音十分有礼貌：“你好，我是王欣，昨天看到您曾经给我们公司发过一份邮件……”

    张经理接完电话，愣愣地抬头。

    全程“嗯嗯啊啊”的打完，双方约好时间。

    话筒里传来忙音。

    三分钟后，张经理才回过神，抬头看向温知夏：“温、温小姐……”

    张经理咽了口口水。

    项目组的人把制造图递给温知夏，温知夏拍完发给白蔹，抬眸：“您说。”

    “欣姐，也就是闫鹭的经纪人，约我们今天下午两点见面，”张经理开口，“要跟我们谈代言的事！”

    **

    另一边。

    厉辰签完字，向对面男人伸手，“陆苏，合作愉快。”

    陆苏也放下笔，笑着同他握手。

    两人是高中同学，过年聚会时厉辰才知道温知夏找了陆苏，那时他就让陆苏拖延签约时间，在最后给温知夏强有力的一击。

    “陆哥，”等厉辰拿着合同离开，他的经纪人才开口，“我们这样不就得罪了温家那位三小姐？”

    陆苏从兜里慢慢摸出口罩，不在意地道：“我打听过，这位三小姐刚回江京，圈子里的人都不带她玩的，放心。”

    他跟厉辰一个高中，家境自然也不错，也是江京圈子里的人，资源一向很好。

    也因为如此，他知道温知薇是许锦意跟明宗瑶那个圈的。

    “而且，这个吹风机马上就要下市了，”陆苏继续道，“不值得在这里耗费时间。”

    经纪人知道陆苏向来聪明，听见这话，也便放心了。

    二人往电梯口走。

    左边那部电梯刚上来，陆苏看到里面走出来一位中年女人，他一愣，然后连忙走过去，笑容满面地打招呼，“欣姐。”

    欣姐脚步一顿，朝陆苏微笑，“陆先生。”

    “您跟鹭姐也在江京？”陆苏十分有礼貌。

    且不说闫鹭现在在圈内的地位高，她背后那两位大佬更不一般，简院长不用说，白捡更是直接跟话剧院官方合作的人。

    即便是陆苏对着她们俩也傲不起来。

    简院长、话剧院，还有传说中闫鹭的靠山中兴集团，没一个是陆苏惹得起的。

    二人等王欣走后才进电梯。

    陆苏的经纪人奇怪，“欣姐竟然也来江京了，不知道闫鹭有没有过来……”

    **

    白蔹收到温知夏的消息，把制造图打印出来，低头看了看，看不出什么。

    把消息转发给姜附离。

    航天研究中心。

    “不用太阳板，放射性元素衰变产生的热能足够它工作，”姜附离中指跟食指间夹着根铅笔，有条不紊地指着面板上的原理图，“伸缩臂这里是激光仪……”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幻灯片上瞬间变为下一个更为复杂的构造图。

    办公室的灯光打在他身上，勾勒出他略显冷硬的下颌，从容不迫地细细解说，只是声音一惯的冷漠。

    办公室内大部分人都在笔记本上画下构造图，记下重点。

    只有马院士坐在最前面，偶尔咳嗽两声，没有说话。

    看得出来精神气不太好。

    讲解完毕，一行研究员安静又有次序地离开。

    姜附离将笔放进口袋，又从里面摸出手机，看到两条消息，他冷漠的表情稍缓，低头回了几句话，薄冷的唇很轻微的勾了下。

    办公室里有注意到他变化的，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马院士站起来，看到他的神态，略懂，“她现在是我的学生。”

    姜附离回自己的办公室，并不与马院士争辩，只冷淡开口：“您养好身体最重要，别丢烂摊子最好不过。”

    实则是马院士年后身体跟不上，导致航天一部分工程全交给姜附离。

    姜少爷假期还没休完，这是在埋怨。

    马院士是想说几句什么的，就看到姜附离坐下，伸手在一张空白纸上画图。

    他画图的精细程度堪比机器绘制，比solidworks还好用。

    马院士一愣，连忙扶好眼镜，站在姜附离身边看了一会儿，原本是想看看对方到底是在画什么新型探测器，或者弹道轨迹图。

    看了半个小时后，马院士后知后觉：“你这……涡轮？”

    但也不像啊。

    姜附离又添上一笔，气定神闲道：“吹风机。”

    马院士：“……？？？”

    他想了一堆答案，也没想出来这个答案。

    离谱，简直是离谱！

    不是，你到底用你那双手在干什么？

    马院士恍恍惚惚地走出姜附离的办公室。

    办公室内，姜附离结合白蔹给他的那张制造图，又想起什么，拿起手机，伸手给白蔹发过去一句话——

    【如果有个吹干速度超快的吹风机，你会用吗？】

    白同学：【有可能】

    OK。

    **

    三日后。

    江大新瑶区，博士一号楼下的咖啡厅。

    白蔹接过贺文递过来的图纸，就姜附离研究的那些东西……他改造的吹风机……

    这吹得不会是龙卷风吧？

    她按着手机，给温知夏打电话：“在哪？”

    温知夏在温氏。

    他们刚跟闫鹭签完合同，整个小组这几天都像是打了鸡血，干劲十足。

    “公司，”温知夏站在落地窗边，她估摸着白蔹找她有事，直接道：“我来江大找你？”

    正好跟白蔹谈谈闫鹭的问题。

    “啊，”白蔹仰头看天，将图纸折好放兜里，按着眉心：“那你过来，我正好有东西要给你。”

    电话挂断。

    温知夏看白蔹发过来的地址。

    江大新瑶区博士一号楼的咖啡厅。

    晚安，好，接下来要变成踩点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