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知夏没注意到陆岱的表情，他思考着，继续说：“因为我们签了协议的嘛。”

    陆岱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语气很冷淡地说：“嗯，因为签了协议。”

    纪知夏这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什么，他抬起眼去看陆岱，其实陆岱表情的变化一直不是很大，所以纪知夏也不太能看出什么，但他直觉陆岱好像因为他这句话有点不开心。

    这种直觉并没有缘由，让他脸上浮现出一抹茫然，那双漂亮的眼眸浮现出淡淡的忐忑，语气里也带上来几分试探，“哥哥……我说错什么了吗？”

    陆岱注视着他，说：“你没有说错什么。”

    陆岱很冷静地想，一直保持婚姻关系并不现实，这婚以后肯定是要离的。

    他那一瞬间不用离婚的想法才十分荒谬。

    而且，纪知夏到底年轻，日后有喜欢的人，想要跟他离婚，也实在正常不过。

    但是……陆岱一旦想到这个可能，眼眸便是一沉。

    暴戾的情绪涌了上来，那张本来对着纪知夏时有时无透出几分柔情的脸，也一反常态地流露出了冷厉来。

    纪知夏仿佛也是有小动物的直觉，表情越发忐忑，“……你不要骗我，你是不是生气了？”

    他反思自己说的话，并没有察觉到有哪里不对，但是陆岱变化得实在明显，叫他不得不多想。

    陆岱看着纪知夏，平静地压下了心里翻涌的情绪，唇角重新溢出一点笑容，说：“没有生气，只是想到了工作。”

    纪知夏仔细观察陆岱的脸，陆岱也任由他观察，目光却越过纪知夏落到了纪知夏身后的落地窗上。

    因为家里每天都有人打扫的缘故，即使是玻璃窗也被擦拭得一尘不染，因此清晰地印下了纪知夏和他的身影。

    纪知夏虽然个子不是很高，但是身材比例很好，腿很长，有些细，也很直。天气热，因此常服是一件白色t恤和卡其色的五分短裤，露出了笔直的雪白小腿，脚下一双低帮运动鞋，洁白的皮肤下因为脚踝骨骼的凸起而微微泛红，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纯美和诱惑力。

    不知为何，陆岱想到了纪知夏的脚，很小，他一只手就能握住，脚背上因为过于洁白的皮肤而浮现出淡淡的青筋，肌肤纹理格外细腻，以至于轻轻触碰摩擦就涌出了淡淡的粉色，连脚趾头都是雪白的，脚趾尖晶莹之中带着点粉色，看着……十分适合放在手里把玩。

    又或者，纪知夏哪里都适合把玩，因为都是小小的，那巴掌大的脸，纤细修长如天鹅颈的脖颈，细窄的肩膀，纤细的腰肢……

    “哥哥？”纪知夏看他目光似乎有些放空，有些紧张地喊了一句。

    陆岱眸光一颤，慢慢回过神来，他最后看了一眼玻璃窗，那里清晰地倒映着纪知夏和他的身影。

    因为角度问题，纪知夏像是在他怀里一般，有些许亲昵和暧昧。

    陆岱微微皱起眉，对于自己脑海里出现的意象画面有些不满。

    同时，又想着：纪知夏的确是一个很漂亮的孩子。

    作为男人，陆岱明白纪知夏的美虽然不具有侵略性，但因为纯稚，所以很容易引起男人的觊觎。

    娄行星或许是第一个，但不会是最后一个。

    所以，需要看紧一些。

    陆岱淡淡地收回了思绪，语气低沉地对纪知夏说：“去吃早饭吧。”

    纪知夏见他语气和从前一样，放下心来，露出了一个笑容，说：“好。”

    大概是今天的晨曦太过美好，将纪知夏的笑容也点缀得格外阳光明媚，陆岱看着竟有一种喉头一紧的感觉，垂放在身侧的手指也忍不住轻轻摩挲，有一种淡淡的痒意在齿间铺开。

    像是食肉动物的本能，想去啃咬食草小动物的咽喉———锐利如刀的牙齿狠狠地刺入柔软的皮肤，将猎物禁锢在身下，啃食殆尽。

    陆岱伸出宽厚的手掌，捂住了嘴唇，喉结在脖颈上滑动了几下，低沉的叹息从齿间溢出，带着克制。

    ———

    纪知夏吃完早饭，就去了学校。

    他大概真的在f大出名了，走在校园的马路上，总能引起别人的目光。

    这种变化其实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纪知夏慢慢舒展开来，引起的质的变化。

    他本身就长得好，以前只是刻意降低自己存在感———在这方面他做得很好。

    现在心境变了，人自然和之前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纪知夏从前害怕别人的目光，也很害怕别人的目光落到自己戴着助听器的耳朵上。

    若是有人跟他搭话，无论礼不礼貌，都会用各种方式问他：“这是什么？”“你的耳朵真的有问题吗？”“那只耳朵能听见吗？”

    这对于纪知夏是一个伤疤，但是他们总是用好奇心来戳烂这个伤疤。

    所以纪知夏不喜欢交际。从前不喜欢，是逃避，现在不喜欢，他可以挺住脊背，学着陆岱冷淡的姿态，回答：“我不想说。”

    他从小就在别人异样目光下成长，察言观色的能力自然有，也知道自己这种回答肯定会让别人不开心，但是……他为什么要牺牲自己的心情去满足别人的好奇心呢？

    长久以来一直被压抑的性格好像在陆岱潜移默化的影响下从坚硬的壳里探出了头。

    叫他逐渐从圆润晦暗的小石头，变成光芒四射的明珠。

    像现在，纪知夏在众人的目光下，挺直脊背，以一种完全舒展的姿态一步步走来。

    他皮肤那样洁白，在阳光下呈现出几乎透明的质感，多么美丽的一个男孩，同时具有明媚的少年感和柔美纯稚的气质。

    让人想占有。

    一个穿着酷帅花色薄外套、脖颈上挂着一根银牌银链子的男生趴在阳台上注视着纪知夏，看着他走向教学楼，直到身影消失，才轻轻地笑出了声。

    他旁边的一个男生好奇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结果什么都没看到，便问：“你笑什么？”

    男生看向那个男生，对方看见他的眼神，吓了一跳，连忙转身离开了。

    一边走，一边嘀咕：这是吸毒了还是怎么着？

    男生收回目光，唇角又翘了起来，轻轻地哼起了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