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姐，我娘子去世好多年了。”慕言清微颤着睫毛，细长的手指卷缩了一下，说话时尾音有些抖。

    谭筝然怔住，慌忙道歉：“慕掌柜真对不住。

    你就当我胡咧咧，千万别往心里去。”

    “无妨，生老病死，哪有人会一直活着，况且那么多年早就释怀了了。”慕言清尘封在心底某处多年来不可言说的秘密，再次被人提起来，多少还是会令人感到恶心。

    谭筝然做着鱼，问道：“慕掌柜，我还得冒昧的问你一句，你有孩子吗？”

    “曾有个还未出生，便胎死腹中了的孩子，算吗？”慕言清眨着眼，掩盖着眉眼间的怒意，他不愿回忆起那段屈辱的历史。

    谭筝然想给自己一巴掌，没事多啥嘴？竟往人家心窝子上捅。

    她在鱼头上面撒着盐，腌制一下。

    入味后放到盘子里，放入芤生姜葫、食茱萸等调料，锅中加满水，把蒸笼下入到锅中，盛鱼的盘子放入到蒸笼里去蒸熟。

    等个一刻钟，蒸熟后拿出来，往蒸熟的鱼上面撒入葱花。

    在淋上提前用芤生姜葫煸过的热油浇到鱼头上，一道剁椒鱼头便做好了。

    “慕掌柜，尝尝我做的这个和李大厨有差吗？”谭筝然做好剁椒鱼头，想要让慕言清品尝，回头一看人没在厨房，也不知何时出去的？

    韩老尿闻着剁椒鱼头散发出来的香味，小声对谭筝然说：“我们掌柜他娘子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嫁给我们掌柜之前就和情夫好上了。

    和我们掌柜成婚后的第二年，他妻子怀了情夫的孩子。

    后来也不知何缘由，他娘子和情夫吵了起来，情夫激动之下把他娘子给杀了，一尸两命。

    据说当时掌柜他娘子怀了有四个月的身孕了。”

    “啊？慕掌柜他娘子给他戴了绿帽子，这也太惨了吧？”谭筝然不知不觉中提高了音量，好巧不巧的让从外面回来的慕言清听了个遍。

    孟大言用胳膊推了下谭筝然，“娘，鱼做好了，让慕掌柜尝尝。”

    “哦、对，慕掌柜快来尝尝我做的鱼，看看和李大厨做的味道比起来，相差甚远嘛？”谭筝然顾不上被抓包的尴尬，把手里的筷子递给了慕言清。

    慕言清接过她手中的筷子，夹了鱼头的一角尝了一小口，味道居然比李大厨做的还要好吃。

    他眉眼带着笑，谭筝然当真是给了他好大一个惊喜，这下总能把马老爷子糊弄过去了。

    “谭姐，若是马老爷子能满意，我不会少了谭姐的好处的。”慕言清克制住想要再夹一块儿鱼头上的肉的心。

    “慕小子，老夫的鱼头，李大厨做好了没有？”身穿蓝色绸缎长衫，已过知命之年的马老爷子，双手背后进了厨房。

    慕言清指着剁椒鱼头说：“马叔，剁椒鱼头早已做好了，就等着马叔来了。”

    马老爷子走到他跟前，从他手中拿过筷子，弯腰吃着鱼头。

    “李大厨是不是昨晚回家偷偷研究来着，比起昨天吃的口感还要提升一个档次。”

    “马叔，李大厨突然晕倒了，剁椒鱼头是谭姐做的。”慕言清没有选择替李大厨占了谭筝然的功，给马老爷子介绍着谭筝然。

    马老爷子得知是谭筝然做的，没有半点瞧不起之意，而是投去赞赏的目光。

    谭筝然面带微笑叫了声马老爷，心想人和人之间差距蛮大的。

    一个瞧不起她，厨子都没当明白，用一句话来形容，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用四字成语来形容就是好高骛远。

    另一个不用形容，对比很明显了。

    “慕小子，回头让李大厨好好和谭、谭侄女学学厨艺。”马老爷子一时不知该称呼谭筝然啥好。

    慕小子管他叫叔，就随慕小子叫好了。

    “马叔说笑了，我的厨艺哪能和李大厨比。”谭筝然上道，拽着孟大言的袖子，让孟大言管马老爷子叫爷爷，孟大言淡淡的喊了声爷爷。

    马老爷子刚想应，李大厨拖着虚弱的身子，急急忙忙的从外面跑了回来。

    吴大厨和另外几个大厨在身后追着他，叮嘱他注意身体。

    李大厨心里着急，一句也没听进去。

    他一口气跑回花开富贵酒楼，厨房内马老爷子赫然站在那里，兴师问罪来了。

    李大厨抬起袖子擦拭额头上的汗，泛白的脸，干涩的唇角，仿佛向人预示了他刚生过一场大病。

    李大厨面带歉意对马老爷子说道：“马老爷真对不住，我身体不大舒服，才从医馆回来。”

    “李大厨身体不好，千万注意休息。

    剁椒鱼头不用做了，谭侄女给老夫做了。

    李大厨，剁椒鱼头老夫刚吃几口，你尝尝口感如何？”马老爷子把手中的筷子递给李大厨，让李大厨品尝。

    李大厨接过马老爷子手中的筷子，夹起鱼头一块儿有肉的地方，放到嘴里面细细品味。

    辣度要比他做的还要浓烈，吃起来口感也更爽弹一些。

    难不成是他舍不得放食茱萸的缘故？

    等等，提起食茱萸，他心中生出一个不好的念头。

    余光瞟向往日里很宝贵的食茱萸，花盆里果然少了不少。

    李大厨骤然尖叫起来，“呀～我的食茱萸啊，谁干的？心疼死我了。”

    谭筝然讪讪道：“李大厨真对不住，是我揪的。”

    李大厨黑着脸，见谭筝然是个女人，没有追究。

    他想到马老爷子说剁椒鱼头是谭侄女做的，厨房内只有谭筝然一个女人，莫非她就是马老爷子口中的谭侄女？

    剁椒鱼头真是她做的，用点儿就用点儿吧，谁让她做的确实好吃。

    对哦，她做的好吃。

    李大厨脸上挂起笑容，对谭筝然说：“你就是马老爷口中的谭侄女吧？

    这样吧，倘若你愿意教我如何把剁椒鱼头做的好吃，你没经过我同意，擅自使用食茱萸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

    “啊？”李大厨变脸太快，谭筝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不光她没有反应过来，连门外正在看热闹的吴大厨等人也纳闷，好端端的，他咋突然改变态度了？

    李大厨以为谭筝然不同意，心痛道：“这样你教我，我把食茱萸的种子给你两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