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修司这句话的诱惑力很大，至少对于江流来说是。

    即便两人现在公布婚讯，对她来说，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甚至会带来更多的好处。

    同样，对姬旋也是。

    但江流依旧存在顾虑，她眼神认真地看向戴修司：“我需要考虑一下。”

    戴修司对她的答案，稍显意外。

    他以为江流会毫不犹豫同意，却不想她还要考虑一下。

    “为什么要考虑？”

    他戴修司的夫人，这么没有诱惑力吗？

    江流看出他心中想，摒除内心的恐惧，一字一句道：“你可能不知道尊重是什么，但我知道。”

    姬旋是她的女儿，还是刚找回来的女儿。

    所以不管自己做什么决定，只要相关，就有必要提前通知对方。

    戴修司皱了皱眉，显然对于这一点不认同，但他也没反驳。

    “我知道了，要考虑多久。”

    江流愣了一下，没敢说太久，“最晚后天早上。”

    戴修司原本以为她至少要考虑三天，却不想她说后天早上。

    他点了点头：“好。”

    江流目光挪到他禁锢自己腰肢的手上，面无表情道：“可以松手了吧？”

    戴修司骨子里的绅士，让他做不出厚着脸皮不放手的动作，他留恋地松开了手。

    江流没有犹豫，转身下车快速离开。

    戴修司望着离开的背影，眼神逐渐变得势在必得。

    在见到江流之前，他只有补偿的想法，但在她承认那刻，他不得不承认，空了数年的心终于安宁了下来。

    就像是漂泊的孤舟，终于在这刻，找到了根据地。

    他抬手覆在心脏上，原来想拥有一个家，是这样的感受。

    ……

    姬旋领着顾铭深从电梯出来，到了放门口，她错开身，冲顾铭深道：“开门。”

    搬来野辰后，这还是姬旋第一次来顾铭深家里。

    醉酒的顾总如同一个乖巧的孩子，仿佛只要姬旋说，卖掉他自己都可以。

    顾铭深把拇指放在指纹锁上，听到“嗒”地一声，他直接拉开了房门。

    “请进。”

    姬旋：“……”

    还挺礼貌。

    顾铭深的房子，跟她的相差无几。

    不过对比房间里的东西，属实顾铭深的摆放，更贴合现代。

    姬旋打量完，冲顾铭深道：“我回去了。”

    她没有能耐伺候酒鬼，既然已经将人送回来，那顾铭深就自食其力吧。

    她正想转身，猛地被顾铭深抱住。

    她眉心一拧，捏着腰间的手道：“放开。”

    身后的人传来吃痛的闷哼，姬旋抿紧的眉心松开，手上的力度减小。

    “松手。”

    顾铭深似乎有了先前的教训，这回没再固执。

    姬旋转过身，望着他：“你想做什么？”

    语气如常，没有半点起伏，好似礼貌询问，无端透着距离感。

    顾铭深弯下腰，把额头磕在姬旋肩膀上。

    “为什么……”

    听到他低喃的声音，姬旋眼神里闪过一抹疑惑，她垂眸看着肩膀上的人，不自觉放低了声音：“什么为什么？”

    无意放低的声音透着温柔，犹如一道缓缓的打在身上，让周身暖洋洋的。

    顾铭深被敬酒麻痹的神经，迟缓的想：姬旋对他还是不同的。

    至少她在自己面前，很温柔。

    没有坚硬的铠甲将他拦之门外。

    姬旋没听见顾铭深的回答，再次低头看向露出侧脸的人。

    她懒得同醉鬼说话，一个砍刀手直接将人劈晕。

    顾铭深失去意识前，还在想为什么和想象中的发展不一样。

    姬旋把人挪到沙发上，怕对方冷，又拿了毯子盖上。

    她望着那张俊逸的脸，下意识伸手想要去触碰对方的眼窝。

    在手还没碰到时，又猛地抽了回来。

    她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的手，随后转身离开。

    姬旋走到门口时，抬眸发现了站在门边的江流。

    对方似乎等她很久了。

    姬旋脸上闪过一抹诧异，极其自然道：“妈，你为什么不进去？”

    她给江流录了指纹，即便她不在，江流也可以开锁进屋，没必要在门口等她。

    江流脸上闪过一抹尴尬，她并不是没想过直接进去。

    但时间太晚了，姬旋又和顾铭深在一起，万一她进去的不合适，那多不好。

    而且她给姬旋打电话，也没有接听。

    想到什么，她朝姬旋身后看过去，疑惑道：“顾铭深呢？”

    不是一起回来吗？

    怎么只剩下姬旋一个人？

    “我送他回去了。”姬旋用指纹开了锁，又扭头问江流，“你给我打了电话？”

    江流点头，跟着她进屋。

    “我手机应该是落顾铭深车上了。”姬旋翻包找了找，发现里面什么也没有。

    姬旋没再纠结这个问题，领着江流在沙发坐下，才问：“您晚上来找我，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江流不是这么晚还打扰别人的人气，尤其是对她。

    江流深呼吸了一口气，头次觉得跟戴修司对视都没有同姬旋说话这么紧张。

    或许是因为前者更多是惊恐，对后者则更多的是怕失去。

    “戴修司想让我跟他结婚。”江流顿住，抬眸看向姬旋，认真道，“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姬旋一愣，她能感受到江流对她的爱意，也能感受到她对自己的尊重。

    同时还有一份小心翼翼。

    姬旋也不知道这份小心翼翼从何而来，是她平时表现得太过于冷淡吗？

    姬旋认真思索：“妈，你愿意嫁给他吗？又或者你喜欢他吗？”

    姬旋并不想说伤人的话，她现在如果搬出每个人都是个体，自由选择来说话，跟搪塞江流没什么两样。

    “我希望你幸福。”

    听到姬旋这句话，江流眼眶一热，差点落下眼泪来。

    这句话的含义，远远大过于其他。

    “我知道了。”

    姬旋见她眼泪落了下来，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只好再次认真道：“您的选择，可以只为了你自己。我希望你相信，我的能力足够撑得起我的野心。”

    江流流着眼泪的眼睛，露出了笑意。

    姬旋松了一口气。

    她其实很害怕江流哭。

    “妈妈知道了。”江流站起身，快走到玄关时，又冲姬旋道，“早点睡。”

    姬旋点头。

    “晚安，我的宝贝。”江流大大方方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仿佛遮住太阳的乌云，在此刻被拨开。

    姬旋望着她的背影，嘴角不自觉上扬。

    不再小心翼翼的江流，才是那个骄傲的影后。

    第二天。

    顾铭深醒来时，阳光已经透过落地窗照射到了客厅。

    光影在地板上隔出明显的分界线。

    他揉了揉脖子，慢慢坐起身。

    摸着发痛的地方，他啧出了声，姬旋对他还真是下狠手。

    本以为能骗对方照顾自己一晚，没想到他还没开始表白心意，就被劈晕了。

    姬旋还真是——

    顾铭深将头发往后一抚，起身去洗澡。

    十分钟后，一身清爽的顾总听到了门铃声。

    他打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姬旋那张脸。

    四目相对，姬旋猛地将手里的袋子举高。

    “醒酒汤和早饭。”

    顾铭深：“……”

    没想到还有这个待遇。

    “录指纹吗？”顾铭深接过，随手放在屋内的柜子上，随即拉过姬旋的手，示意她录指纹。

    姬旋：“……”

    她本来想拒绝，想到什么又把手按在了门锁上。

    “你吃了吗？”顾铭深没打算把人放走，毕竟昨晚他被劈晕的账还没算。

    姬旋显然没有给他秋后算账的机会，看了往屋里看了一眼，说：“你昨天跟他们谈了什么？”

    顾铭深一愣，他没想到姬旋首要问的不是他的身体，而是问这个。

    一时间，昨晚的所有温柔被打碎，两人之间显得格外安静。

    “就谈了一下顾氏和睿迩斯特集团的后续发展。”顾铭深先是简单说完，又详细给姬旋解释。

    顾老爷子的态度很简单，想要国内市场，戴修司势必要在国外其他的地方，让出一块肥肉来。

    否则顾氏不会合作。

    姬旋眯了眯眼，她早上醒来后，其实看过睿迩斯特集团的涉猎。

    除了危险的行业，也包含零售。

    按照她深海扩建的速度，替代顾氏跟睿迩斯特集团合作，也不失为新办法。

    虽然比不上顾氏来的效果好，但只要给她几年时间，未必成果不能超过顾氏带来利益。

    顾铭深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冷静道：“你想认戴修司？”

    “为什么不？”有捷径可以快速登顶，为什么要换一个方式？

    顾铭深点了点头：“如果是你来谈合作，顾氏愿意放低条件。”

    姬旋眯了眯眼：“你说了能算？”

    “顾氏需要，并非我一定要顾氏。”顾铭深露出眼底的野心，他跟姬旋一样，慕强。

    但又有一点不一样。

    为了姬旋，他可以将这些放在次位。

    姬旋听到他斩钉截铁的回答，反倒是陷入了沉默。

    她和顾铭深之间，从一开始就不平等。

    包括现在。

    顾铭深看出她的忧虑，并没有逼迫她选择。

    “你可以做你任何想做的事情，我会等你。”

    姬旋目光一闪，她其实并不讨厌跟顾铭深在一起。

    否则当初被设计，她就不会找顾铭深帮忙。

    但要论她对顾铭深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