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我，是什么果？”顾铭深再次逼近，一副不得到答案不可能罢休的模样。

    姬旋有些烦，她拧起眉心，想要呵斥，谁知顾铭深又软了脾气道：“抱歉，我不该逼你。”

    姬旋：“……”

    心中压着一股气，没撒出去，却也咽不下去。

    顾铭深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再次开口，语气也软了几分：“是我心急，没考虑你的感受。”

    就差没把错写在脸上了。

    姬旋没了脾气，神色淡淡道：“回去吧。”

    离开医院，姬旋刚坐上副驾驶，便接到了萧然打来的电话。

    “旋姐，我要参加一个酒会，需要一个女伴，你可以帮我吗？”

    姬旋看了顾铭深一眼，下意识想要避开和对方的接触，拒绝的话变成了同意：“什么时候？”

    “明天，礼服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萧然语气里透着开心，还有几分姬旋看不懂的兴奋。

    “好。”姬旋挂断电话，便见顾铭深虎视眈眈看着自己。

    他薄唇一抿，语气不明：“为什么要答应萧然？”

    “跟你无关。”姬旋一脸坦荡，丝毫不觉得有什么。

    顾铭深咬了咬牙，脸上布满了乌云。

    姬旋见他漆黑的眼睛里，泛着滚滚怒意，刚想安抚两句，顾铭深的手机铃声忽然打断了她的思绪。

    顾铭深烦躁地看向屏幕，看到来电显示是他的母亲时，眉心皱在了一起。

    “我们明天到机场。”

    那边的人言简意赅，好似只是来通知一声。

    “我知道了。”

    话音落下，顾铭深的手机屏幕一黑，通话显示已经结束。

    “你明天一定跟萧然去酒会吗？”顾铭深眼神透着认真，还有几分姬旋看不懂的执着。

    姬旋点头：“我已经答应他了。”

    顾铭深良久没说话，深邃的眼睛里透着几分难过。

    姬旋别开眼睛看向前方，语气平淡：“开车吧。”

    ……

    苏季文呆在邱依的病房里不肯离开，直到邱依身上的镇定剂失去效果，他才同人说话。

    “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不是吗？”苏季文语气温柔，话里带着安抚的味道。

    邱依睁着眼睛望着他，苍白的脸上只有死寂。

    “我说了，我对你没有感情，你觉得这样守在我身边，我就能感激吗？”

    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现在连双腿也失去了，她是彻头彻底的输家。

    苏季文听到她这么说，眼神有些慌乱，他连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也没有要道德绑架你。”

    邱依却嗤笑一声，露出讽刺：“那你的爱情可真伟大。”

    为什么不让她死在车祸里，还要在这里苟延残喘。

    邱依眼神里闪过一抹恨意，为什么老天要对她这么残忍。

    “邱依……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苏季文满脸痛苦。

    他自以为的保护，似乎成了再次伤害的理由……

    可他明明只是想帮她走出困境，他又做错了什么呢……

    如果邱依知道他心中所想，肯定会说——错在爱上她。

    病房里空旷安静，连带着空气也变得痛苦。

    “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邱依说完，将头转到了另一边。

    苏季文咬着嘴唇一言不发，视线紧紧黏在邱依的后脑勺上。

    可惜对方不为所动。

    确定邱依不想理会，苏季文这才狼狈站起身往外走。

    他的每一步，都如同被灌了铅一般。

    苏季文走到门口，深呼吸了一口气，又转过头冲床上的人道：“我就在隔壁，有什么事，随时叫我。”

    病房里寂静一片，没有任何回应。

    苏季文正咬了咬唇，形影单只朝自己的病房走。

    他以为邱依最后关头，告诉他证据所在的地方，是对他还留有感情。

    现在看来，不过是认定了他一定会接电话。

    就这样熬到了晚上。

    萧然坐在姬旋客厅里，同对面的顾铭深四目相对。

    “你父母回来，凭什么要求我旋姐也在？”

    萧然想起方才自己听到的话，立马怒了。

    他比顾铭深先进屋，正当他在厨房洗水果时，顾铭深进了大厅。

    随后他就听到顾铭深说，他的酒会不重要，问姬旋能不能跟他父母吃个晚饭。

    这人心眼儿也太多了，专挑他不在的时候说。

    何况他的酒会怎么不重要了？

    说不定能找到姬旋的另一半血亲呢。

    “长辈回来，不应该见一面吗？”顾铭深就是不想姬旋跟萧然一起去，至于见长辈，他也想借此机会，告诉双亲他认定了姬旋。

    谁知萧然冷哼一声，毫不客气道：“你的长辈跟我旋姐有关系吗？她为什么要见？”

    当初不给祝福的是长辈，现在想要见证的也是长辈，可笑至极。

    姬旋这次站在萧然这边，她冷冷道：“你的父母我确实没必要见。”

    顾铭深眼底露出一抹受伤，他不可置信地盯着姬旋：“这是我的果吗？”

    这又何尝不是变相的拒绝。

    姬旋没想到他想这么多，顺着他的意道：“你这么想，就当是吧。”

    顾铭深眼神变得骇人，看着像是要吃人。

    萧然立马挡在姬旋面前，虎着脸道：“你们结婚的时候，也没见你父母，凭什么要我旋姐尊重他们？”

    顾铭深心里清楚，但他没办法放姬旋走。

    更不想她跟其他男人有关系。

    姬旋拉开萧然，直视顾铭深的眼睛：“没事找事？”

    顾铭深顿时哑住，怕适得其反，他张了张嘴，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萧然觉得不可思议，仿佛看到了一只凶恶的大狗，被主人凶了后，委屈巴巴不敢反抗。

    莫名有种姬旋很过分的感觉。

    萧然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他猛地摇头。

    姬旋和顾铭深注意力不在萧然身上，没看见他的异常。

    “你可以回去了。”姬旋面无表情道。

    顾铭深：“……”

    萧然难得有眼色了一回，他主动道：“旋姐，我也回去了。”

    说完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了一眼，又冲姬旋郑重道：“旋姐，明天的酒会很重要，你一定要来。”

    说到最后一句，顾铭深的脸黑如锅底。

    萧然麻溜走人。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姬旋面色一凝：“你还不走？”

    顾铭深：“……”

    “别忘了合约是怎么写的。”姬旋再次出声，全然没给顾铭深反驳的机会。

    空气陷入寂静，顾铭深纵使心中再不甘心，此刻也只能后退一步。

    他叹息一声：“抱歉，是我不对。”

    这句道歉来得突如其然，一点也不像顾总的性格。

    姬旋目露怀疑。

    又听顾总情真意切道：“我太害怕你被抢走了，所以才想用长辈让你拒绝萧然。”

    姬旋：“……”

    这人有毛病吧？

    她木着一张脸，把人推出房门：“你可以走了。”

    顾铭深没有反驳，任由她推着走。

    在房门快要关上之际，他又表白道：“我是真心想我告诉我父母，你是我认定的人。”

    姬旋毫不犹豫，干净利落摔上了房门。

    女帝陛下不需要任何人认可，也不需要任何人认定。

    她深呼吸一口气，转身去洗漱。

    房外的顾铭深，还想再用手机发消息时，忽然接到苏季文的电话。

    他本能想挂掉，但想到对方的身体情况，又按了接听。

    “铭深，邱依……自杀了。”

    顾铭深眼眸微震，苏季文的声音还带着颤抖，好似在崩溃边缘。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自杀！”

    “明明我说了会一直在她身边，不管她变成什么样，我都爱她！为什么她不信！”

    苏季文的语调忽然变得凄凉：“还是她觉得……即便她变成这个样子，我也不配喜欢她？”

    顾铭深：“……”

    以前的天之娇女，现在失去了双腿，等于斩断了她所有的野心。

    没了欲望的未来，在邱依眼中同黑暗无异。

    顾铭深保持着冷静问：“人救回来了吗？”

    “还在抢救室。”苏季文话里透着无力。

    整个人散发着颓废。

    “我马上到医院。”顾铭深看了一眼姬旋的房门，决定还是跟对方说一声。

    不过他没敲门，也没打电话，或许是知道姬旋不会理会。

    他直接给姬旋发消息：【邱依自杀了，在抢救。】

    说完他看了一眼房门，转身朝电梯走去。

    到医院时，邱依已经从抢救室推了出来。

    苏季文站在门口，不敢进去，焕然的眼神里满是痛苦。

    顾铭深见他这副状态，皱了皱眉：“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伤。”

    苏季文扒着门框的手指收紧，指尖被用力到发白。

    “你说，我是不是离开她的视线，会更好？”

    顾铭深往里面看了一眼，皓白的手腕上缠上了绷带，病房也换了一间。

    可以想象当时的场景有多惨烈。

    “她没有办法下床去拿刀，便拔了手上的针挑破血管，我看到的时候，她的手腕已经面目全非。”

    苏季文睫毛颤抖了一下，像是回忆起当时的场景，脸色瞬间惨白。

    顾铭深：“……”

    用针戳破血管，确实是他头次听说。

    但现在能看到邱依纹丝不动躺在病床上，证明她确实狠，也成功了。

    “不合适的人，在一起磨合多久，都不合适。”

    顾铭深这话像是在说给苏季文听，也像是在说给自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