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妩就这样被撒旦关了四个月。

    每日吃吃喝喝，除了撒旦偶尔抽风般地和她斗嘴争吵，以及时不时发疯地不分场合地亲吻她之外，倒是没什么意外。

    他没强迫她。

    可能是碍于她肚子逐渐大了，各种怀孕的反应也随之而来，撒旦倒是没有再像上一次那样把她丢到高台上吓唬，反而不知道从哪儿知道的照顾孕妇方法，找了些治疗睡眠和饮食的药物来。

    并且，明明一开始是圣妩单方面被镣铐锁在小黑屋，一个人睡着。

    不过半个月，第二天醒来的她总是发现自己会莫名其妙从床中央睡到床内侧去，偏偏旁边的床榻又是平整没有温度的。

    某些人，既怕被她知道发现他的不甘心和贪恋，或借此来要挟讽刺他，或他自己都不会承认这点心思。

    又怕她不知道。

    怕，真的让她就这么和自己以这样相恨的模样度过余生。

    他不挑明，而圣妩这四个月，也只当不知道。

    许是因为圣妩肚子大了很多，行动不便，撒旦倒也松开了她的镣铐，让她可以随意在魔宫之中走动，毕竟圣妩双腿有些浮肿。

    但也仅限于魔宫，除了撒旦亲自带着她出去，她自己是不能离开的。

    这天，撒旦倒是鲜少地带着圣妩出了魔宫，在外走走。

    而那些路过的邪灵恶魔们，经过上一次的事情后，也都传开了一个消息。

    地狱君主撒旦有个情人，叫莉莉安，还怀了孩子。

    所以邪灵恶魔们看到两人的身影后，都躲得远远的，要知道之前有次有个邪灵恶魔不长眼，夸了那个莉莉安身材不错，结果下一秒直接被撒旦给拦腰斩断了！

    这个女人惹不得！

    “你这肚子越来越大，脸也越发消瘦了，这孩子怕是来克你的。”

    撒旦不紧不慢走在前面，见旁边身影不在，他停下脚步，回眸斜瞥着那娇小却挺着大肚子的女人。

    语气凉薄，染着黑雾的青蓝琉璃色瞳孔透着嘲弄的恶意。

    “克不克不要紧，只要他能生下来，就是我的半条命。”

    圣妩一手扶着腰，一手抚着肚子慢吞吞走着，毕竟坐的时间久了，双腿有些浮肿。

    闻言，撒旦眸色微冷，睇着她的肚子越发煞气浓郁，那是她和卢修斯的孩子，她倒是在意得很......

    可不过一秒，他细而密的羽睫微垂，遮住了一丝阴暗的隐晦。

    随即转身，放慢了脚步。

    等着圣妩一同上前走着。

    “那是什么地方。”

    撒旦抬眸顺着圣妩的目光望去，距离魔宫这片地域很远的地方，是一片火红色的光影泯灭着，几乎连昏暗的天空也被染成了红色。

    泛着薄红黑雾的瞳孔半阖，语气低沉缓缓，“那是地狱火海，是燃烧世间一切污秽的地方，最严重的罪人会被送到那里，被火焰吞噬，燃烧灵魂，直到这个世界再没有他的痕迹。”

    这个世界都没有他来过的任何痕迹，上帝确实是懂得如何惩戒背叛的人。

    关到地狱不算什么，那里才是最黑暗的地方。

    闻言，圣妩挑眉，似乎想到了什么。

    “那你呢。”她转首望向了他。

    撒旦淡棕色的眉梢一拢，他垂眸睇着她，扯了扯凉薄绯唇，声音不冷不热。

    “那你希望我消失么。”阴冷邪祟的眸子深处，泛着一丝微动的希冀。

    “......”

    圣妩一愣，怔忪着潋滟黑瞳，红唇微张，却又迟疑着合上。

    就在她犹豫的这三秒，撒旦瞳孔深处的寒霜越发坚硬浓郁，那抹希冀也陡然熄灭，他不等圣妩说什么，直接扯唇冷嗤一声，眸色清冷而又复杂，他迅速转开头。

    “算了，这和你没关系，”语速快而冷然，带着毫不相干的凉薄。

    “你早就放弃了我，也不配来评断我的结局。”

    他高大的背影伫立，那俊美的脸庞圣妩只看得到深邃冷硬的侧脸轮廓，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却能隐约看见，他背上那微微隆起的，被砍下翅膀后愈合的创伤。

    那是她亲手伤害的痕迹。

    闻言，圣妩瞳孔一动，她没再说话。

    沉吟片刻后，她倏然问了一句。

    “为什么地狱里没有植物和水源。”

    撒旦收敛了眼底的神色，他低头垂目瞥了眼脚下寸草不生且焦黑坚硬的地面，眼神凉薄寡淡，毫不在意地。

    “因为这里是被上帝遗弃的地方，这里的邪灵恶魔也曾是六族之人，被流放到这里后，他们不再是上帝创造的生物，而是一种无法靠着自然而活的怪物，所以这里也不需要植物和水源。”

    圣妩不相干地问了一句。

    “所以......这里也开不出花么。”

    撒旦神色一顿，他注意到了那个“也”字，是哪儿，是她除了世界原本的所在的地方？

    她，也曾生活在这样的境地......

    可他没问，他没立场，更没兴趣。

    “开花......”

    他头颅低垂，漫不经心冷嗤道。

    “这里不需要温养的花朵，也不会有人在意有没有它，它永远不会出现在这里。”

    顿了顿，他转首高大恒阔的身躯带着压迫感地。

    “你也别想离开这里！”

    说着，撒旦似乎被刚才的话又牵起了情绪，眸色阴鸷地一手揽过圣妩的腰身，眼神骇然偏执地吓人。

    圣妩唇瓣一扯，有些无语，这男人估计是以为她提到花，就是想回到满是鲜花的伊甸园去了。

    “可你应该知道，我是人类，不过百年寿命，我早晚会死的，到时候我就能离开这个世界了。”

    撒旦眸子微红，握着圣妩手腕的力道收紧，语气急速，携冰夹寒，“不可能！当初我喂了你九滴血，现在你体内的血脉还有精灵族的，早就不是正常人类了。你不是要融合各族血脉么！你等着，我去给你找来，你休想就这么离开这里！”

    就这样，圣妩的话像是提醒了他一样，他不仅又把圣妩关回了小黑屋，戴上镣铐，还总是行踪不定，经常消失好几天才回来。

    每一次圣妩见到他，都会隐约嗅到他身上的血腥味。

    似乎，不是别人的。

    可圣妩不问，他更不会说，两人之间的冰山隔阂越发冷冽。

    终于，在撒旦最近消失了七天回来后。

    “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