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瀑，狂风呼啸。

    警车的警笛声此起彼伏，刺耳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

    门口的车子排列成了一排，机械的扩音器在雨中一遍又一遍回想。

    “陈舒木，束手就擒！”

    “陈舒木，最后一次警告！立刻从里面出来！最后倒计时一分钟！”

    “如果一分钟里你不出来，我们就会冲进去！无差别射击！”

    天地之间只有汩汩的水流声。

    众人的雨衣在暴雨中猎猎作响，与紧促、不安的脚步声混在了一起。

    所有人都做好了准备：最后一分钟。

    倒计时五十八秒……

    五十七秒……

    五十六秒……

    如果一分钟的时间到了之后，陈舒木还没有从里面出来，众人就会突破教堂的大门。

    *

    教堂内灌满了冷风，还有兜头而下的漏进来的大雨。

    歌微的身形很快闪开了去。

    教堂的天花板塌了好几处，头顶有大大小小的破碎洞口。

    从这些破碎洞口之中冲刷下了瀑布般的雨水，歌微的身形在这些水流之中若隐若现。

    “……你竟然没事？”

    歌微的声音中有一些惊讶。

    就在刚才，歌微游走到了次井叶子的身后，贴着她的脖颈处的肌肤。

    有一道寒光在次井叶子的动脉上一闪而过。

    那是之前次井叶子射过来的钻石暗器。

    歌微并没有把全部的卡牌都丢上天花板，而是保留了一张作为关键时刻的武器。她身上的枪支和刀器全都已经融化成了液体，只有次井叶子的钻石耳饰格外好用。

    用次井叶子身上的暗器，来刺杀她。

    物归原主，两不相欠。

    如果这一招不出意外，次井叶子就会死在她的手中。

    可事实是……

    歌微低头，看到自己手中的钻石暗器。

    刚才明明用力割了次井叶子的血管，但是钻石暗器上，甚至连一丝的血迹都没有流下。

    一切干干净净，就如同从来都没有发生过那样。次井叶子又再度安然无恙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面前的次井叶子似乎是在面纱之下冷笑了一声。

    她开口：“你只要一分钟的时间可以杀我了。”

    次井叶子：“或者准确地说，是五十秒。”

    次井叶子：“如果你没有办法在这短暂的时间之内杀了我，联邦警察就会破门而入，逮捕你。你就再也没有杀我的机会了。”

    歌微冷冷看着她：“你的神色倒是很坦然，似乎全然不担心联邦警察会连同你一起逮捕。”

    次井叶子又是笑了：“我有什么罪名呢？”

    次井叶子：“我的背景清清白白，没有任何的犯罪记录，我只是一个普通商人的妻子，是今天慈善晚会的众多来宾之一。我出现在这里，纯粹是被你挟持。”

    次井叶子：“真正会被联邦逮捕的人，只有你，陈舒木。”

    次井叶子：“而且，请相信我，这一次被逮捕之后，你就再也不可能见到外面世界的日光了。这剩下的短暂的几十秒，它们是你最后的自由时间，请好好珍惜吧。”

    歌微挑眉：“——什么意思？”

    次井叶子：“字面意思。就是说，一旦你被逮捕，你就再也不可能翻身了。”

    次井叶子：“等待你的是一系列已经板上钉钉的证据，和一个个完美的在场证明。你会经历流程繁复的拷问，被一大堆证词所难倒，最后会被冠上一个此生都难以洗脱掉的罪名。”

    次井叶子：“怎么样，是不是听上去很不错？”

    次井叶子：“这是我为你安排好的结局，也是我为你亲手写的终章。”

    歌微的眼底看不清情绪，有一种漩涡般的暗流在瞳孔深处涌动着。

    “我想我大概明白了。”

    歌微缓慢开口。

    “在我找上你之前，你早就已经找上我了。”

    “你是帝国者的创始人，以你的地位，足够差遣那位女首相替你做事。”

    “你让她发布通缉令，全城逮捕我，又收买了许多证据，将我钉上犯罪者的柱子；这一切早就在你的筹备之中。”

    次井叶子：“没错。”

    歌微：“那么，还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你会早早就注意到了我？”

    歌微：“还是说，我们在很早以前，就已经认识？”

    *

    三人群聊里。

    x的机械语音声响起。

    “斯文，你找到了么？”

    斯文的：“再给我一点时间，快了。”

    x：“你的效率很低。”

    斯文：“那是因为这些病例有几千张，我需要时间筛选。”

    斯文的声音虽然冷静，但是他手底下的动作并没有停。

    翻飞的纸页就像是雪花片一样。

    曜澄的声音冒出来：“我正在查看这个次井叶子曾经的资料！”

    曜澄：“我发现一些问题！”

    斯文和x同时开口：“——什么问题？”

    曜澄：“这个次井叶子虽然看上去一切正常，背景也很干净！但是她曾经参加过一些社会团体活动。”

    曜澄：“我注意到，其中有一个社会团体，是心理学互帮互助疗愈团体。”

    斯文开口：“次井叶子曾经参加过这种心理互助小组似乎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她本身就是一个患者，有常年就诊心理医生的记录。”

    曜澄：“参加这种心理互助小组的确没有什么奇怪的，但奇怪的点就在于——”

    曜澄：“我翻到了一条记录。她曾经参加过的一个互助活动……发生了意外。”

    斯文：“发生了意外？”

    曜澄：“对，发生了意外。但是我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样的意外，这个新闻对外的报道很少，但是我总觉得，里面会有什么大内容！……‘黑客’，我需要你的帮助，能不能帮我调出更加具体的信息？”

    x很快就开始调动起了数据库里的数据。

    对x而言，一个数据节点与另一个数据节点之间的链接，就像是人类脑子里的神经元一样。

    次井叶子的记录里只记录了她“曾经参加过互助小组但发生意外”，但并没有记录那到底是什么意外，又是哪年哪月的事情。

    x用0.2秒的时间铺开了次井叶子参加过的所有互助小组的活动，整理出了三十多条、时间跨度两年的记录。

    接着，他又依次搜索每个互助小组的参与成员是否发生了什么意外突发情况，是否参与过警方的问询或笔录，以及……是否到今天仍旧存活在世上。

    很快，x整理出了关键词：“x年x月x日，w大街绑匪截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