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是半点都不带客气的，也没有必要客气。

    她和林扬说话一直都是这样。

    “所以你也要把我断舍离吗？”林扬拿着筷子的手停顿了一下，似乎是还很难过。

    安然眼神依旧是平静的，她现在觉得自己有一点还是蛮好的，那就是能够平静得面对林扬，平静到什么都不在乎。

    或者换一句话说，她现在能够平静得面对每一个男人。

    这大概就是过尽千帆之后的平静吧。她经历了这么多，总要让她长点经验和教训吧？总不能一年年过下去，只长岁数吧？

    “是字面意思。”安然吃了一口水蒸蛋，心想这个服务区的快餐质量做的倒是真的蛮不错的，味道很好吃，都跟林扬家里的厨师做的差不多了。

    林扬还是很会选地方的。

    “我记得之前每次跟你出去玩，你都能够找到好吃的好玩的，所以我特别喜欢跟你一起出去。没想到现在连选个服务区都选得到餐饮好吃的。”安然笑着打趣。

    她跟林扬最近的相处就是这样，偶尔会争执，但是谁都不会一直争执。这是安然觉得比较舒服的一个点。

    其实不管是和林扬还是和张庭樾相处，说实话都挺舒服的。

    只是张庭樾那边实在是雷点太多了，那个强势的妈妈，让安然每次都想靠近又不敢再靠近他。

    相比较而言，和林扬这种类似于亲人的男人相处，会更加轻松。

    “你以前就是这么喜欢上我的吗？”林扬忽然开口问安然，都将安然给问住了。

    她懵了一下，抬起头对视上林扬的眼睛便想笑：“虽然觉得你很自作多情，什么事情都能够往我喜欢你这件事情上凑。但是毕竟那段时间我的确是喜欢你的，所以我也没有办法否认。看来我以后还是得少夸夸你，不然你这个人实在是有点容易得意忘形了。”

    安然挑眉，继续吃饭。

    但是即便是这样一句很简单很普通的话，落入林扬的耳中也变成了不普通。

    “以后？看来你挺想跟我有以后的。”林扬总是会抓重点，安然现在也已经习惯了。

    这个人就没个正形的。

    “油嘴滑舌。”安然吐槽。

    吃完快餐上完厕所，重新回到车上的时候，安然忽然觉得牙齿很疼，很不舒服。

    林扬看到安然捂着腮帮子，看向了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安然微微皱眉，心里头不快得说道：“智齿疼，应该是智齿吧？可能是这段时间太累了。”

    虽然说义诊是坐诊一天休息一天，但是换了一个环境加上舟车劳顿，还是很辛苦的。

    再加上......那天晚上林扬折腾了她好几次，那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

    抵抗力低了，各种毛病便找上门了。

    “智齿没有拔过？”

    “嗯。”

    “回到南城，明天让我朋友给你看看，他是不错的牙医。”林扬随口说道，深知智齿疼很要命。

    安然闻言点了点头，但是忽然之间有点恍惚。

    “怎么了？”林扬见安然不说话，感受到了气氛的微妙之处。

    于是他问她。

    “没怎么，只是忽然想起来之前我们结婚的六七年时光里，我好像都没有怎么见过你的朋友。见过的那些也都是读书的时候我们的共同同学，反正在我记忆当中，你没带我见过朋友。”安然有点怅然若失，倒不是因为惋惜，只是忽然想起往事，就想到一些不开心的点。

    她也没有打算在林扬面前遮遮掩掩自己的不开心，不开心了就是不开心了。

    林扬也沉默了。

    他沉默是因为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她。

    “虽然抱歉这两个字说烂了，但是还是要跟你说。安然，以前我做错的地方太多了，当时并不觉得是做错，甚至也并不觉得是过分。但是现在仔细想来，哪一件事情不是过分。对不起。”

    安然并不接受他的道歉，但是也没有要继续苛责的意思。

    毕竟当时发生这件事的情境早已不同。

    “你当时都是带曲清黎去见你的朋友的，自然不会带我去。在你和你朋友们的眼中，我才是那个第三者，毕竟你都跟曲清黎相爱了，我却还非要跟你结婚。网上不是有一句三观不正的话吗？叫做，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虽然三观不正，但是用到我们这段关系上，我倒是觉得挺合适的。”安然觉得现在已经是轻舟已过万重山，说这些都只是在陈述往事罢了，早已没有那么难过了。

    “安然，我没有这么想。你不是第三者。”林扬每次听见安然提起往事都觉得很痛苦，因为那是不可磨灭的一段回忆。

    他和安然都不可能当做这段回忆没有发生过。

    “我没有在责备你的意思，只是在回忆这些事情而已。现在想来，我们之间可以回忆的事情还真的是不少，对不？”

    “但是这些回忆，对于你来说，大多数都是痛苦的。”林扬脸上，是清晰可见的痛苦。

    “没事，现在轮到你痛苦了。”安然挑眉，带着一点点挑衅的味道。

    林扬沉默了，但是他并没有抗拒自己的痛苦。

    这些痛苦，是他应得的。

    *

    到了南城之后，安然回到了林爷爷留给她的别墅。

    七七和育儿嫂阿姨都已经睡下了，安然洗漱完之后回到了床上，这里的东西她都已经搬空了，但是她搬走了之后，林扬又给她都补上了衣服和洗漱用品，甚至睡衣都有。

    林扬这样做，好似是不想承认她已经搬走了，好似这样安然就会留下来一样。

    林扬的种种举动，都在彰显他有多可怜，多委屈。

    幸好安然不心软，没有圣母心爆棚。

    然而就在安然准备睡下的时候。忽然门被打开了。

    安然吓了一跳，忽然看到穿着睡衣的林扬进来了。

    “你来干什么？出去。”安然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我们现在难道不是可以睡在一张床上的关系了吗？即便是p友，也可以一起睡吧？”林扬倒是直接，掀开被子上了床。

    “你这是得寸进尺！”